安迟蓝搂紧了小安亦,瞥了一眼雷朗青,对雷朗青的表现心知肚明。六年前在武林大会上,几大势力的少主都上台比试,意在评出最有潜力的势力从而扩大门派声望以便于招揽新人,毕竟下一代几大势力的兴衰都系在几位继承人的身上。当时的安迟蓝少年风发、鲜衣怒马,一举打败其他人,被誉为年轻一代第一人,将安庄声望又推高一个台阶。随后,安迟蓝受到了被收买的黑暗势力的剿杀,虽然心里明明白白究竟是哪些人做的,面子上却仍然要对他们恭恭敬敬以晚辈之礼相待,不过一年时间,他便疲惫不堪,以云游天下之名消失于江湖。想到这里,安迟蓝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安亦看着自家爹爹,一副小大人样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安迟蓝的耳朵旁边悄悄说道:“爹爹,你看那人长得,忒丑了。”说罢,捂着嘴嘻嘻的笑起来,但是声音却也传到了雷朗青的耳朵里,毕竟他是练武的,内力深厚,听到安亦的话,顿时气的脸都红了。
安迟蓝对精灵古怪的儿子向来没折,又看见雷朗青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竟然也轻松了一些。于是将安亦放到身后,叮嘱他不要乱动,然后对雷朗青说道:“雷朗青,安庄与雷堡向来是同气连枝,你又何必对我紧紧相逼,江湖上看我两大门派的笑话还不够么?”
雷朗青冷哼一声,说道:“你自然是这般无所谓,可知自从五年前你消失后,每每我于功力上有一些进步,便有人在我身边念叨,若是你,定然已经如何如何!我雷朗青向来独一无二,又怎么会容忍自己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安迟蓝有些郁闷,闷闷的说道:“若是今日我不回来,你准备如何?”
雷朗青冷着脸说道:“屠尽安庄外庄,鸡犬不留!”
安亦听到雷朗青森冷的话,吓得直往安迟蓝怀里钻,声音闷闷的从安迟蓝怀里传出来:“爹爹,我害怕。”
安迟蓝垂下眼睑定了定神,摸摸安亦肉乎乎的耳垂,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一会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道:“那现在我已经来了,你又想如何?”
雷朗青嘴角微挑,说道:“自然是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安迟蓝深深的看了雷朗青一眼,不耐烦地对着那十几人中最左边的一人说道:“予止,玩够了吧。”语气里竟然更多的是无奈。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见眼前一道身影飘过,安迟蓝身边已然出现了一人,正是同雷朗青一起向安庄挑衅的、雷朗青的小厮雷霆。雷朗青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早就有人潜入了雷堡,在他身边安插了暗探,而此人,怕也正是眼前的被叫做予止的男人了。
雷朗青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安迟蓝说道:“人人都说你安迟蓝行事光明磊落,武艺高超,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奇才,是我们这一代第一人,下一辈莫不以你为榜样行事,没想到竟然也作出这般偷鸡摸狗的行为,这点上,安迟蓝,你不如我雷朗青,我雷朗青武艺自不如你,但是却从未在别人身边安插细作,我才是真正的光明磊落……”说至此,嘴角边却流出了一丝殷虹的血液,再看看身边的众人,早就因为内力尚浅摔倒在地,恐怕他们早就被当了细作的假雷霆下了毒。
安迟蓝走到雷朗青面前,淡淡的看着气若游丝的雷朗青,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很喜欢你,因为你,很单纯。但是单纯,在这个世道是活不下去的。”说罢,便扭断了他的脖子。语气森然冷漠,没有一丝波动。在安迟蓝看来,雷朗青活的甚至是幸福的,在雷朗青的世界里,只有黑与白,是就是是,非就是非,纯粹、明朗、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比他们这些所谓的更洞明世故的人活的开心。
安亦看着安迟蓝,只见他看着死去的十几人面无表情,似乎死去的不过小鸡小狗,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突然觉得眼前的安迟蓝有些陌生,这个,还是她那个待人友善、慈悲温和、在独山村默默教书的夫子么?
这时,那个叫做予止的男人突然抱起安亦,撕掉脸上的面具,然后像是捏面团似得捏着安亦的小脸蛋,笑的一脸开心,对安迟蓝笑道:“呀,安哥儿,你儿子长得真好看,手感也好,呵呵……”
安亦本身长得粉雕玉琢似得像个雪娃娃,平日里眼珠子滴溜溜的晶亮,加上安迟蓝夫妇可劲的宠溺,身子圆滚滚的像个团子,小名就叫做团子,平日里人们总喜欢抱着她捏捏她的小脸,每次不捏到他小脸发红决不罢休,所以最讨厌别人对她动手动脚。但是这刻却是看呆了眼睛,眼前的予止长得很美,不是女人那种阴柔细致的美丽,却是张扬放肆的粗狂之美,让人一看便觉得这是个风光霁月的好男儿,心生好感。
安亦一向觉得自己爹爹安迟蓝那样长得书生似得儒雅与温和是最讨人喜欢的,独山村私塾中的孩子每个见了安迟蓝没有不被他吸引的。但是看到眼前的予止,安亦才明白,原来真的有让人惊艳到看呆了的美丽,还是个男人。
叫予止的男人看着安亦呆呆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的娃儿真的是好玩极了,对着安迟蓝说道:“安哥儿,要是你生的是个女娃娃多好,我家小默可就有媳妇了,啧啧,这长的,真讨喜……”
安迟蓝白了他一眼,一把接过安亦,看着满院子的尸体皱着眉对他说道:“容予止,你就放任雷朗青将我安庄外庄屠尽么。”语气里全是不满,却没有一丝责怪之意。
容予止冷笑一声,说道:“那群老不死的,这安庄外庄全是他们的人,屠了也好,一群哈巴狗儿,呆在雾谷里净是乱吠,烦都烦死了。”
安迟蓝有些无奈,容予止是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伴生人,替他掌管他手中的势力,在他消失的六年里,为他守着两人的势力,能力绝对不容置疑,但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子脾性,却是让人无奈。
这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群已经倒下的人,只听身后一阵机括声响起,不等安迟蓝反应过来,一道亮光闪过,没入了安亦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