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默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将她拉到床上摁下,看着安亦皱紧的眉头,轻声的说道:“亦儿,你乖,我给你把伤口擦一擦然后抹上药,肩膀上的伤我再找人给你专门处理下,你不要躲着我,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对不对?”
安亦抿着嘴巴躲开容默的视线,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觉得,哪有人会真的对一个人毫无顾忌的好,又不是一年前的小孩子,他们现在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容默叹了口气,没有再理会安亦,转而将水端了过来,不等安亦答应便轻轻的解开了安亦的衣服,气的安亦脸红大怒:“默哥哥,你你……夫子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这样!”躲着不让容默碰她。
容默捏捏安亦的小鼻子,笑着说道:“就你这样,还男女授受不亲呢,你是男孩子哟,对不对,亦儿?”听到安亦曾经对他的称谓,容默眼睛发红,但是仍是忍住了。
安亦憋着气瞪着容默,直到容默将她上衣都脱了下来,脸已经红的通透,连脖子都红透了。
容默看着安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眼睛一酸泪水掉了下来,轻轻的用水擦着上面的伤口。安亦身上的伤口不一,有的是被划的,有的是被刺的。有的已经淡淡的只剩下一条疤了,有的还泛着猩红的血水和黄色的脓水,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容默没有躲一下,细心的给她都擦过后,一点点的上药,说道:“亦儿,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这样了,你要相信我,我们是师兄妹,对不对?”
安亦撇撇嘴巴,不说话,不过看到容默的眼泪时,心里有一种颤动。她来修罗谷这么久,每日过着非人的生活,心已经麻木的让她都觉得害怕。可是再听到容默说出让她相信他的时候,安亦已经一年多没有流过泪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已经一年多没感觉到委屈的她觉得她现在很委屈。
白天做着双手滴满血的事,晚上还要提防人的偷袭,还有身体未能痊愈的虚弱与让人害怕的空虚和恐惧,这一切已经让安亦觉得累,可是她还不能放纵自己,她要活下来,活着走出修罗谷,虽然安迟蓝让她失望,可是她还有母亲和弟弟。
安亦身上的伤口被容默简单的处理完,吃了些饭后便睡了过去,可是手上还捏着匕首不肯松开。容默没有试图去说服安亦放下匕首,她的警惕已经被无限的放大,尤其是在修罗谷中,可是容默很担心,这么长久的下去,精神的高度集中对安亦的身体没有好处。他刚才已经替安亦把了脉,虽然他医术现在也只是浅通,但是也能看出,安亦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容默第一次对安迟蓝产生了些厌恶。当年安迟蓝和容予止进入修罗谷试练,两个人都是被老庄主打过招呼都是放在蓝衣组的,并不曾有什么真的伤害。可是安亦呢?她大病未愈,身体本就不好,在大修罗那非人的训练方法下,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就算安亦资质不好,是个女孩子,可是安蓝染也是安迟蓝的女儿,同样是女儿,安迟蓝身为一个父亲,心怎么就能这么狠呢?
容默现在还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安迟蓝虽然不爱安亦的母亲林倾锦,但是对安亦是真的疼爱,不然也不会在安亦中了醉生梦死之毒后杀上雷堡为安亦求药。安迟蓝也有太多的无奈,只不过在所有的选择中,他不得不放弃安亦罢了。
安亦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她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容默在床脚打坐,洞里的灯光不亮,容默的脸慢慢的张开后,更加的有了种仙气。不同于墨白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容默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又让人心生亲近的。
安亦没好打扰容默,慢慢的支起身子,身上的伤口已经慢慢的在愈合,酥酥痒痒的很难受,正准备抓的时候,容默的声音响起:“亦儿,别抓,会留疤感染的。”
安亦缩回手,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脸不自然的红了。容默轻轻的笑了笑,说道:“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肉汤,这里的老大夫说你也就是这时候会醒的,再等等,饭菜马上就送过来了。”
等安亦吃完后,容默这才又开口:“亦儿,在蓝衣组是不能喊自己的本名的,你得想一个代号,以后出任务都是用代号。”
安亦突然想起了那两只小狐狸,心里有些紧张。玄墨和雪玉虽然聪明,可是他们两个走的急,现在那两个小家伙会不会已经被人发现了,然后被……安亦越想越紧张,现在她是不怎么相信人,可是那两只小狐狸,尤其是玄墨,她是真的很喜欢。
安亦抬起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容默,问道:“默哥哥,玄墨和雪玉它们……”
容默揉了揉安亦的脑袋,笑道:“你担心它们做什么?那两个小家伙爹爹已经让人带回去养着了,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他自个儿喜欢,放心好了。”
安亦点点头,想了一会说道:“墨狐,我代号墨狐。”没有人想到,随口一说的名字,在几年后已经成了江湖能止小儿夜啼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容默喊安亦起来,边吃东西边嘱咐道:“你穿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跟着我就好。记得,一定不能乱跑,蓝衣组里有最干净的人,也有最肮脏的人,知道吗?”
安亦不置可否,再肮脏她也做过,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接受的。这时候容默又递过来一个馒头,说道:“乖,再吃个馒头,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了。”
安亦打了个饱嗝,看了看那馒头,撇撇嘴。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容默身后,轻声说道:“公子,时间要到了,请公子快点。”
容默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直起身子走出他的山洞,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侍女说道:“去将我桌子上的东西收一收。”
容默带着安亦拐了几个弯,绕了三四个山洞后,然后走进一个叫做“录宝洞”的地方。一进去,安亦便惊住了。录宝洞极大,但是最让人吃惊的是,沿着洞壁是一个个放书的架子,录宝洞的洞壁上密密麻麻摆着的全是书,看的安亦眼睛都晕。
这时候,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长得高高大大的,看见容默来后喊道:“哟,是墨萧公子来了啊,您怎么有空来这地方呢?”
容默弯了弯腰,作揖后说道:“您好,水允前辈,晚辈来晚了,还望前辈见谅。”
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墨萧公子真是好笑,谁不知道你是蓝衣大护法的心肝,我们怎么敢让你见谅呢。”
容默笑笑没有理会,但是安亦看得出来,容默刚才笑的时候不过是一边脸做了个笑的动作,熟悉他就知道,这是容默生气的标志。对于一个常年都淡淡的笑着的人,生气时也看不出来。容默就是这样的人,他生气也不会明摆着告诉你,在你得罪他的次数多到他觉得烦、厌恶的时候,便会这么笑,然后,那个人就会很倒霉。
果然,一会儿夫子来后,首先就是检查他们昨日的功课,在每个人都已经过关后。容默突然说道:“夫子,前些日子您说要我们先选一门大家都喜欢的科目然后攻读,我同水允前辈、弄月前辈都选择了医术,这是学生学习的体悟,还请夫子一观。”
水允和弄月两人还没有明白容默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心里都有不好的猜测。这时候,夫子说道:“嗯,很好,既然你能交上两篇体悟,那弄月、水允,你们的体悟什么时候交呢,这样吧,我看就明日好了,我也好给你们看看有什么缺陷需要改的。好了,我们上课吧。”
水允和弄月听到这里脸色煞白,都明白了容默这一番轻轻浅浅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在蓝衣组中,每个人都要学习大家子弟需要学习的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而评判你是否合格便是这位夫子说了算的。而且在蓝衣组中,必须每一科都要合格,只要有一门不合格的,就会被淘汰。蓝衣组再怎么超脱也是隶属修罗谷,淘汰就意味着死。
水允和弄月并没有修习医科,明日便要上交体悟,定然是不会合格的,那么他们即将面临的就是死亡。加上据说这位夫子曾是祁国三元及第的才子,这些该学的没有什么是他不精通的,所以才被老庄主派人抢到谷中来的。夫子虽然才富五车,可是却也很呆,只认他所看到听到的。他很少去思考一件事情的弯弯绕绕,他觉得水允和弄月同容默一起修习就应该有体悟,那么就必须有,而且必须要好。
下课后,水允和弄月都是阴毒的看着容默,尖刻的说道:“墨萧,我死了也定然会做鬼缠着你的,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