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熙点了点头道:“晓得了。”脚步却无意识地加快几步脱离宋振文的手臂。
宋振文丝毫没有察觉,两人前后脚进入内室,灵熙甫一进去,躺在中式梨木大**上的叶美芸就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把灵熙吓一跳,立马三步并两步奔到**边,惊道:“舅妈,你怎么了?”可叶美芸捂着嘴捶着胸咳嗽的死去活来,看都没看灵熙一眼。
灵熙忙回头问宋振文:“姐夫,要不要叫医生?”说着,又急着回头轻拍着叶美芸的背帮她顺气。
只把身后的宋振文看的一阵无可奈何。
与灵熙的紧张兮兮不同,宋振文脸上无一丝紧张,相反还有些好笑,他摇摇头上前走到**边,先是把灵熙拉开,下一刻就叹气道:“妈,你这是做什么呢?”见灵熙神色慌张,又道:“小熙还是个孩子,你别吓着她。”
说的灵熙莫名其妙,上前急道:“姐夫,你在干嘛,快去叫医生吧。。。”根本没有防备,话还没说完,**上一直作干呕状的舅妈叶美芸却忽地停了下来。
叶美芸神色着恼,一停下来就指着宋振文怨道:“你这个不孝子!什么叫吓?你妈我都要死了你都不紧张!”边说边闹腾着捶**,哭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越说越大声,听得宋振文眉头轻皱,只好坐在**沿,无奈道:“妈,你怎么又开始了?这个我们私下再说,现在小熙在跟前你这是做什么呢?”
可叶美芸不管不听,只边呜呜地哭,边瞪一眼灵熙,念道:“他们孟家的人把你的心都给挖去了,我还不能说?大的你娶了,小的你还这么。。。你把你妈妈放到哪里了?啊?我若不是生病,你那位少奶奶还不会回来看我吧,哪有儿媳像她那样。。。你妈我就是命苦,娘家兄弟没了,没了依仗,唯一一个儿子还没心。。。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得宋振文无奈抚起额头,灵熙定在原地则终于听出了点苗头。她又不愚钝。“孟家的人把你的心都给挖去了。。。你那位大少奶奶。。。”这说的还能是谁?
不就是姐姐灵薇么?听这话音,好像有什么矛盾。。。灵熙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圈,瞧了一眼**边一脸无可奈何的宋振文,就又转头向**上衾被里侧卧着的只穿着白色真丝小衣的叶美芸望去,她这位舅妈此刻容色憔悴,乱发披肩,平日里很有势气的吊梢眉如今也没有力气的耷拉着,分明确实是在病中。长辈有疾,说什么总要先听着,她作为小辈,对这种事也不便插嘴,灵熙心里叹口气,便收回眼光好好地立在原地作倾听状。
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舅妈叶美芸躺在**上看见她这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时,眼神里又腾空而起的怒火。做这种高贵安静样给谁看?一家子的傲气劲儿,姐姐是这样,妹妹也如此,不过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商户女,还装着一副芊芊小姐有教养的模样!叶美芸捶捶心口,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哎哟哎哟的呼痛,誓要吸引儿子的全部注意力,哪会想到她这边架势刚扎起来,屋外就走进来一个人打破了她的节奏。
“姑姑,您是怎么了?我这刚走一会儿。。。”原来是刚才被灵熙撇在院口的叶大小姐叶文秋。她人还没进内室,声音倒是先到,声调起承转合的,不比叶美芸弱。
叶美芸被打断了后续,不得不卡在当下,眼睁睁地看着叶文秋一进内室,就急惶惶跑到**前握起她的手,苦痛道:“姑姑,你可要小心身体啊。我父亲才走,您再不注意身体,我可指望谁啊。”听得她脸色都有些青了。你还知道你父亲刚走?他前脚走,你后脚就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到处晃悠,是什么意思?啊?叶美芸捂着心口,望着叶文秋与其父叶敬尧相似的一张脸,就又想起失弟之痛来。她那惨死的兄弟啊!心里痛苦的,也不管叶文秋此刻着装适宜不适宜了,抱着这个侄女就哭将起来。
“秋儿啊,你父亲去的太早了啊。留下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啊?”
“姑姑啊,我的命好苦啊,以后侄女我只有依靠姑姑您了啊。”
两边相互抱着却各哭各的,乱七八糟,一时间好不悲切。
把一边旁观的灵熙看的目瞪口呆,眼睛都有些感染的发热起来。不过,还没等她眼眶里的泪滴下来,立在**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振文忽然动了。宋振文平日里一向温和的眼神此时含着一丝嘲讽,偏头瞧了相拥而泣的姑侄一眼,抬步就走到灵熙面前,沉声道:“我们出去。”扳过灵熙僵直的肩膀调头就走。灵熙都没搞清状况,连回头给叶美芸道别都来不及就被宋振文拽了出去。一直到廊下,她才反应过来,木木道:“姐夫,舅妈她。。。”抬头看到宋振文一脸无奈的表情,便顿了顿,又道:“我们去哪儿呀?”
宋振文拉着灵熙的手臂,低头看她:“回我和你姐姐的院子。”说着,有些头痛地道:“小熙,刚才在这儿看的可不要给你姐姐说。”把灵熙说的眼睛一转,明知故问道:“不要说什么?是舅妈看不惯我姐姐,还是叶文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你面前乱晃?”
听得宋振文猛地顿住脚。他有些吃惊,半天才抬手敲上灵熙的脑袋,失笑道:“小鬼头,你说的这是什么啊?”
灵熙就抬头望着宋振文明朗的脸庞叹了一口气。她脑海中闪过刚才叶文秋一踏进内室,就大刺刺投向宋振文身上的眼神。那个眼神里闪着意念与贪婪,别人没有发现,她可是看见了。让她不能不多想。多年前叶文秋的单恋如今还历历在目,谁都说不准这位叶大小姐现如今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