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醉薇房内。
这衣裳刚一做完,陆灵风便急着给曲醉薇送了过去。眼见她在房内,索性就催促着她赶紧换上。
陆灵风瞧见曲醉薇换上了那新做的雪狐大衣,上下打量了一阵,手撑着头,皱眉道:“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似得。”
曲醉薇见他愁眉苦脸,以为自己这身衣服有些不妥,哑然道:“怕是我的容貌衬不起这身衣裳。”
陆灵风怕她误会,忙失口解释,“不…姑娘切莫误会。”
曲醉薇瞅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嗤笑道:“瞧把你吓的,我是那般小气之人?”
“行了行了,我纵有百来张嘴,也说不过姑娘。我只觉姑娘一向寡衣素颜,再穿着这雪白的衣裳,未免太过于平淡,兴许涂抹些胭脂,会变得更加艳丽动人。”
一听见艳丽两字,曲醉薇忽又忆起她的三位姐妹,不禁黯然,也不知她们现在身在何方,过得怎样?
陆灵风瞧见她出了神,以为自己又说错话,用手拍打了几下嘴巴,“瞧我这张嘴,姑娘不擦脂抹粉也好看。”
“好了好了,一会你们寨主看见,又得说我欺负你了。”
“他现在哪有空闲,这几日在后山的龙跃涧专心练功去了。”
“龙跃涧,你们酒仙寨还有这等地方?”
“嘿嘿,我们酒仙寨好玩的地方多得是。这龙跃涧是后山形成的一个天然大瀑布,这瀑布的的水流绵延不绝,从不间断,又在这崖下形成了一个大水池,兄弟们取名叫‘水盘龙’。这池里的水清澈见底,冬天也从未结冰,更神奇的是,这池水有安神助气之效,在水里练功,不容易走火入魔。”
“你们酒仙寨占尽天时地利,怪不得天一派瞧上你们这块肥肉了。”
陆灵风突然一脸正气,“来便来,大不了拼死一战。”
曲醉薇看着他眼神里透出的狠劲儿,知是刚刚的话有些欠妥,于是莞尔一笑,问道:“离你们鸣顶山最近的市集在哪?”
“下山后往东走,那有个梦梁镇,骑马大概只需两柱香时间。姑娘问这作甚,难道今日还想去市集看看?需要什么直接告诉陆大哥便是,何需要你自己跑一趟。”
“整日待在这酒仙寨,可真怕憋出病来。”曲醉薇故意皱眉,“以前在百色城也少有走动,你就顺了我的心愿吧。”
陆灵风知是她故意使性子,便也不劝,“不过你可别告诉寨主。”
“这是当然。”曲醉薇说着,忽又走向里屋那铜镜前,仔细地端详起了自己的模样,肤色虽白,倒是少了几分血色。于是她拾起梳妆台前那片梅花钿,这是前日百无聊赖之际随手用纸剪成的,没想到今日便用上。她小心翼翼地覆于眼下,恰好遮挡住了那条细痕,待一切妥当便朝那陆灵风说道:“这下可上路了。”
陆灵风本坐在桌前喝茶,一抬头便看见曲醉薇从里屋走出。素白上似点了一颗朱砂痣,让人心有波澜,仔细瞧那梅花钿,也并未抢了容颜的风头,只是把这清绝之人衬得更加艳丽,眉眼更有一种特别的风情。陆灵风叹道,这白雪配傲梅,当真是天作之合。
曲醉薇看着这发愣的青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我少许妆扮一下,就让你这么不自在?瞧你那奇怪的眼神儿…”
陆灵风回过神,“这酒仙寨都是男儿家,好不容易来个漂亮女子,当然要好好看看。”
“我看呐,就该叫你们寨主把你一直关在这山上,不然一下去,凭这张油嘴,定会害了不少姑娘。”
“我陆灵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与曲姑娘你斗嘴。”陆灵风一瘪嘴,苦笑道,“姑娘这利嘴,怕只有寨主能与之较量。”
“你再胡乱说话,小心我现在就去告状。”
“别别别,大不了待会我紧闭着嘴便是,到时候姑娘可别嫌路途烦闷。”
“你这泼猴儿…”
梦梁镇。
梦梁镇虽小,但异常繁华,这里地处北方版图和南方版图的交界,往来商户更是络绎不绝。街边商铺林立,吆喝声更是不断,现在虽值腊月,但路旁并无积雪,树木也未有冰霜,毫无萧条之感。
陆灵风和曲醉薇各牵一匹马,正走在这梦梁镇最繁华的千叶集市。
曲醉薇本在四处张望,忽的瞅见陆灵风一脸嬉笑,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似得,指着前方,“姑娘,咱们到了。”
曲醉薇顺着看去,见一商铺人群簇拥,店门外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花开富贵”,便问道:“这又是何?”
“当然是你们姑娘家最喜欢的发簪耳环、珍珠玛瑙了,这里面的胭脂水粉也是一等一的好。”
曲醉薇忍不住嗤笑道:“敢情你还玩些女儿家的东西,要不你怎会一清二楚?”
“这梦梁镇来了不知多少次了,当然素有耳闻,不然怎可应承姑娘,带你下山。”
两人正说着,就走到了商铺门口。站在门口的小厮见状,忙过来牵了马,招呼着他二人进了店去。
这店铺虽不大,商品却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这老板见曲醉薇穿着一身雪狐皮,气质不凡,忙从柜台前出来迎接,谄媚道:“不知二位客官想买些什么东西,是姑娘自己用,还是选礼送人?”
曲醉薇和陆灵风相视一笑,其实这次下山,两人皆没带多少银子,怕是这店里的东西都只有远远观望。陆灵风知是曲醉薇身上的雪狐皮让老板刮目,又想着作弄老板一番,便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把你们店里最值钱的东西快给本大爷拿出来。”
老板眼珠一转,忍不住暗笑,以为来了大客,便道:“两位客官请上二楼,二楼的宝贝包您满意。”
“嗯。”陆灵风随口应承道,便抬头挺胸,装腔作势地跟着老板上了楼。
曲醉薇差点笑出声来,但恐扫了陆灵风的面子,于是只好上楼陪他做了这出戏。
两人刚一上楼,便被领进了一间厢房。这厢房装饰得古色古香,正中摆着一张桃木仙桌,桌上的茶点也已备好,而房头和房尾皆是由玉屏风隔断,几间厢房连通,隐约还可看见人影,徒增了几分神秘趣味。
老板拱手笑道:“二位客官请坐,我去去就来。”说完便退出房门。
陆灵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茶点吃着,“这店…我怎么觉得有些诡异?”
“觉得如此诡异还吃得这般欢畅,你就不怕有毒?”
陆灵风刚咬下的茶点还在口中咀嚼,一听这话差点咽不下去,“我陆灵风是练武之人,还怕这点小毒?”
“待会毒发,可别赖上我。”
“行行…我一边吃去。”陆灵风端起桌上的一盘茶点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
正在这时,老板捧着一桃木盒走了进来。
老板放下木盒,见陆灵风坐在一旁吃着茶点,笑道:“客官若是喜欢,我待会叫人再送来一盘。”
陆灵风抹了抹嘴,“别了,快打开你的木盒子,给本大爷瞧瞧。”
老板讪笑着打开了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支蓝色的发簪,道:“这是玛瑙孔雀点翠簪,玛瑙色泽亮丽,孔雀栩栩如生,这点翠的工艺乃是出自京都的大师之手,全梦梁镇仅此一件。姑娘,你看着可有意?”
曲醉薇接过老板手中的点翠簪,见这发簪色彩艳丽,红色玛瑙配着金光闪闪的凸边,孔雀周身也是由翠色羽毛点缀,确是富丽堂皇。但她本不喜艳丽之色,微笑道:“老板可有一些素简的东西?”
“有,有。”老板又从木箱里拿出了一支玉镯,“这玉镯的来头可不小,此物唤为玉华同心镯,由千年寒玉打磨而成,色泽透亮,毫无瑕色,常带此物可保女子冰肌玉骨,肤如凝脂。”
曲醉薇一愣,忙接过一看,这玉镯确是如记忆中那般透亮,周身似有光华浮动,寒气透心。但姐姐的那支虽也是寒玉打造,一触手确是如暖玉一样,哪像现在这般?
曲醉薇讥笑道:“恐是赝品无疑。”
老板虽忍不住皱眉,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姑娘可别乱说话,我们‘花开富贵’打开门做生意,从不欺客,姑娘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只便是。”
曲醉薇一抬眼,又问道:“老板可知这玉镯的来历?”
“这支玉镯是一位商人当给老夫的,具体什么来历,老夫并不知晓。”
“这玉镯原是西域阿古刺家为当时的王妃所造,可还没等这玉镯完工,王妃便因病去世,于是这玉镯便放于王妃陵寝陪葬,要是真的流传于世,这宝物至少有百年历史。但据我所知,外族入侵时,王妃陵寝被人刻意毁坏过,这玉镯早就随着王妃的尸身泯灭黄土,哪还会辗转到你手?”
老板面有尴尬,“但这玉镯工艺确实精巧,这寒玉也是价值不菲。”
“制作再精美,还不是一件赝品。老板若是心有不甘,倒可以留于自家人戴戴,但是这玉镯恐是没有你说的功效。”
“姑娘为何如此肯定这就是赝品。”
曲醉薇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阿古刺家的后人后又打造过这玉镯,我有幸见过它一眼,而且那玉镯的主人现在还在世。”
“这…”老板低头思索了一会,“姑娘可否让这玉镯的主人与老夫见上一面?”
“实在对不住,那位女子现在京都,近几年恐没有法子过来。”曲醉薇笑道。
“那真是可惜。”
陆灵风这时发话了,“老板还不快去把那商人追回来,可不能白白拿银子买了赝品。”
“呵呵,不提…不提了。”老板黯然道。
陆灵风见老板一脸愁容,也不便再提此事。于是他走到桌前拾起那支玛瑙孔雀点翠簪,道:“这只簪甚好,妹妹可有意?”
曲醉薇摇了摇头,“此簪太过艳丽,恐不适合我。”
“我说适合便适合,”陆灵风转头问向老板,“此簪值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三十两就够。”
陆灵风皱着眉,“一只发簪这么贵,都够寨上的兄弟吃上一月了。”
曲醉薇捂着嘴笑着:“这簪做工繁重,点翠这项工艺极其耗费时日,又是大师所为,这三十两是值得的。”
老板拱手道:“姑娘是识货之人。”
陆灵风挠了挠脑袋,这下可犯了难,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于是咬咬牙,道:“好,我就要这支。”
曲醉薇知是他意气用事,忙劝道:“我平常少有妆扮,买这东西作甚?”
“就当是你陆大哥的心意,我可就你一个妹妹。”
曲醉薇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便点头默许了。
这时,前方厢房里传出一阵笑声,众人只觉这声音气势洪亮,铿锵有力。陆灵风是习武之人,自当首先察觉出这人声如洪钟,内力过人,于是他挡在曲醉薇身前,警觉地问道:“不知是哪路好汉?”
曲醉薇透过前方的屏障,隐约瞅见两个人的身影,一人悠闲地坐在桌前喝着茶,一人矗立在身后。而站立的那位依稀是位女子的模样,所以刚刚发出这笑声的必定是坐在桌前的那位男子无疑。
“我看这玛瑙孔雀点翠簪倒是与你更为相配。”那男子并未回答陆灵风的话,而是转头朝身后的女子说道。
“公子看上的东西,断然不会错。”那名女子声音娇滴滴的,让人不住联想。
陆灵风一听来了气,“这发簪是我们先看上的,还请这位公子另作他选。”
“哦?”这一个字的声响刚落,众人便见他抬手,不知做了什么动作,那桌上的玛瑙孔雀点翠簪就像有引力似得朝前飞去,刹那间便划破那玉屏风,直直的跌落在那人手中。这一连串动作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陆灵风知是遇见高人,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造次。
这玉屏风被这内力震得是七零八落,众人在愣神之际,也突见一位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映入眼帘。头上的发丝随风散乱,却又不失潇洒之感,眉如墨画,一双眼睛铮铮有神,真当是衣冠楚楚,丰神俊朗。而身后的女子,上身身着翠色短袄,一双水袖衬托得玉手十指纤纤,腰肢向外袒露,更是盈盈一握让人心生神往。身下是一袭翠色长裙,随风摇摆,配上腰间的一串彩珠绸缪更是衬得人面若桃李,不慎娇羞。
这男子盯着他们三人一会,才道:“老板,还不过来,我且现在付钱。”
“这…”老板面有难色,“这恐怕不好…”
“有何不好,这东西,我们家公子要定了。”女子道。
陆灵风见状,心里盘算着不能失了士气,于是上前拱手道:“在下酒仙寨陆灵风,还未请教…”
男子一抬眼,语气轻蔑,“原来是酒仙寨那群窝囊废…”
“你…”陆灵风本是性情中人,一听这话便心生怒气,眼见着就要拔剑向前冲去,却勿地被一旁的曲醉薇拉住。曲醉薇眼神示意他收敛脾气,又向那墨衣男子道:“公子何必出言不逊,你若是喜欢这点翠簪,拿去便是,我们绝不夺人所好。”
“哟,这话说的…倒是指我是小人了。”
曲醉薇轻笑道:“这簪本就更与那位姑娘相衬。”
那男子深眯着眼,瞧了许久曲醉薇的脸颊,微笑道:“现在,我倒觉得这簪,与你更为相配了。”男子话音刚落,众人忽觉一阵光影略过,就瞅见那男子忽又移至曲醉薇的身旁。陆灵风只觉这人身法怪异,轻功了得,还未做出反应,便见他伸手轻柔地揽住了曲醉薇的腰肢。
曲醉薇忽感脸颊绯红,几欲挣脱,奈何毫无还手之力。那男子见曲醉薇尴尬地神情又多增了几分媚态,便笑着说了句“姑娘莫动。”,众人便见他把手上的点翠簪轻轻地插进了曲醉薇的发髻中。待插好后,又施展步法,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就说这发簪,与姑娘是极配的。”男子轻扯嘴角,笑道。
老板一看,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哆嗦着说道:“这这这…”
陆灵风一听便觉不妥,仔细看向曲醉薇头上的发簪,原本镶嵌在孔雀眼中的玛瑙此刻却四分五裂,而曲醉薇脸颊上的梅花钿也早已不见了踪影,眼下那疤痕也如新患,竟渗出血来。
“你欺人太甚…”陆灵风终于按耐不住怒火,拔剑相向。那男子只是轻巧地后退几步躲过了这一击,而他身旁的那位女子勿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接下了陆灵风的第二招。
“我婆娑女前来赐教。”正说着,只见婆娑女一脚蹬上桃木仙桌,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手中的匕首明晃晃地直击陆灵风的面门。陆灵风知晓来者不善,万不可轻敌,用剑当盾牌勉强抵了这一击,又全身施展内力灌注在剑上,趁机使了一招“潜龙游”,身体向后倾斜,以力破巧,把婆娑女震得退了回去。那婆娑女本也不是善茬,在空中又翻了几个跟斗化了这力道,停在那桃木仙桌上。
“这残簪配残容,自是极好不过,你又何需动怒?”那墨衣男子讥笑道。
“公子说的是。”曲醉薇不哭不闹,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帛擦拭着脸上的血痕。擦拭完毕,便向那老板道:“这点翠簪是他毁坏,银子需向他讨去。”
“那是那是。”老板赔笑道。
“赔了银子就想了事吗?你今天辱我酒仙寨,又毁我妹妹容颜,此仇不共戴天。”陆灵风剑指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冷哼一声,“想找我报仇,怕是你有十条命也不够。”
众人一时僵持不下,老板恐会打扰到其他厢房的客人影响了生意,拱手祈求道:“各位大爷,这发簪就算我送给这位姑娘了,你们有什么恩怨还请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那墨衣男子忽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掷于那桌上,道:“要是毁坏了老板你的东西,我照价赔便是,你可别扰了我今日杀人的雅兴,如若不然,我叫你这‘花开富贵’全体陪葬。”这墨衣男子虽展露笑容,语气却十分冰冷,老板哪见过这阵仗,忙拾起桌上的金子,讪讪地出了门。
陆灵风神色一凛,提剑便向那婆娑女冲去。婆娑女向上一跃,跳至陆灵风身后,躲过一击,那张桃木仙桌却从中裂开,四分五裂。
“好毒的剑法。”婆娑女道。
“哼,更厉害的还在后头。”陆灵风一说完,便转头提剑凌空一劈,奈何婆娑女身体轻巧,身法也极竟诡异,这一剑并未刺中她的身躯,陆灵风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只觉虎口发麻,剑也差点从手中滑落。
“你连我的手下都打不过,还提什么找我报仇?”那男子轻蔑地笑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先杀了你身后的那位姑娘,我暂且可让你死的时候不那么痛苦。”
“哼,你这败类,连女人都不放过。”
“哈哈哈…”那男子连笑三声,“我上官情一向只知杀人,从未放过人。”
“上官情?”陆灵风暗叫不妙,忙后退到曲醉薇身前,小声道:“一会我挡住他们二人,你需速速离去。”
“我听寨主提过此人,你不是他对手,切不能正面抵挡,我们需想个法子…”
“没有时间了…”陆灵风低声咳嗽了几声,“刚刚那招我使了全力,现在血气上涌,内力逆行,怕是扛不住多少时辰了。”
“陆大哥…”
“待会我用内力辅助你跳出窗去,那楼下便是我们停放的马匹,你骑上马需速速赶回酒仙寨,我会尽力帮你拖延时间。”
上官情见陆灵风迟迟没有动作,便道:“别枉费心机了,在我上官情手上还未有活人离去。”
婆娑女受了指令,一挥水袖,便见几只暗器从袖中飞出。陆灵风见状,忙推开曲醉薇,迎剑而上。这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竟毫无漏洞,陆灵风不由得收敛心神,勉强运行内力,使出一招“策马上风”,那暗器竟生生被弹了回去。
“你们酒仙寨的逍遥剑法果然有两下子。”婆娑女道,“你破了这招‘银上舞’,不知还能不能接下这几招?”婆娑女一说完,便手持匕首以极快的身法向陆灵风冲去。陆灵风只觉周身不能动弹,四面八方皆被封锁,连呼吸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他心中暗叹,怪只怪自己平常不好好练功,失了师父的威名,到了九泉之下也恐无言面对。想到这便又想起在酒仙寨的逍遥日子,和兄弟们一起驰骋江湖,劫富济贫。寨主虽是同门师兄,不苟言笑,但对他确是如亲兄弟一般。还记得去年他们一起在树下喝酒,寨主告知他,他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自己成婚,有双儿女,而如今这怕只是奢望了。陆灵风摇头苦笑着,只能静待死亡的来临。
正在这时,一截黑色皮鞭挡住了婆娑女的去路,婆娑女心里一惊,忙改变匕首的方向,指向那皮鞭的来路。那截皮鞭勿地缠住婆娑女的手腕,用力一扯,婆娑女差点招架不住,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斗才停下,她复又抓住这皮鞭的一端和那皮鞭的主人暗暗较力,支撑了一会便被它震得后退了几步,上官情见状,忙施展轻功接住了婆娑女,抵挡住了她后退的趋势。
“公子…”婆娑女倒在上官情怀中,心有愧疚,“属下武功不济…”
上官情微笑着用手覆上了她的口,道:“你已尽力,我怎忍心怪你。”
婆娑女被那柔情的目光盯着脸色一红,忙退到了一旁。
玉瑾公忽从门外进来,一进门便见陆灵风身受重伤,忙过去扶着他道:“陆师弟,我来晚了。”
陆灵风勉强挤出笑容,“你来了便好,我的伤…不碍事。”
玉瑾公又望一眼身后的曲醉薇,“姑娘受惊了。”
曲醉薇摇了摇头,便上前扶住了陆灵风。
“上官情,”玉瑾公手执灵蛇鞭,转头望向上官情,怒道:“你我相约的日子还未到,你就这般急躁地伤我手下?”
“玉兄误会了,我可不知他二人是你酒仙寨的。”
“不管怎说,这笔账是算在你们天一派头上了。”
“哦?玉兄的意思是归顺我们天一派的事情不做商议了?”上官情笑道。
玉瑾公伸手一挥,那灵蛇鞭便从上官情的耳际划过,直直地鞭打在身后的地板上。不出一会,那地板的中间立即变得四分五裂,断裂的趋势也越来越大。
“此仇不共戴天。”玉瑾公一说完,便架着陆灵风和曲醉薇二人飞下楼去。
婆娑女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忙上前问道:“公子为何不追?”
上官情低头思索了一会,“这玉瑾公心计颇深,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公子何出此言?”
“那陆灵风出第一招时,此人便躲在暗处观看,我在一旁一直在等他出手,可惜未有动作。为何他要等这人快死了才出现,我现在还琢磨不透。”
“兴许是因为那姑娘…”婆娑女提醒道。
“呵呵,那便有好戏看了。”上官情行至窗前,玩味地盯着他们驾马远去的背影,心中已有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