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颇大,几千士兵浑身都湿透了,旁边山上的沙石被大雨冲得不断下滑,行路愈加艰难。天黑沉了,看不清路,走在队前的赵德厚也犯难了。
山道被雨水浸湿,满是淤泥,马走得越来越慢,一深一浅,颠得马背上的赵德厚七荤八素。
走在后面的副将艰难地赶上赵德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狼狈道:“将军,我看咱们得找个地方歇脚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吃不消。”
雨又大又密,赵德厚眯着眼,朝身后的队伍看了看,视线也不过几尺的距离,再远些就变得迷蒙了。他皱了皱眉,叹息道:“早知道就不应该参这一脚,没有攻下郢州,反倒弄个偷袭的骂名,现在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副将很是憨厚,又随赵德厚已经多年,对他极为信服,看着他焦虑的模样,不禁安慰道:“将军,这不怪您,朝廷主战派那么多,也就鲁国公坚持休养生息,可那宇文护如此跋扈……”
“李诚!”赵德厚低喝了一声,制止了他未说完的话,顿了会儿方道,“人多口杂,言多必失。”
李诚点了点头,雨水又迷住了眼,顺手又抹了一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看见个洞口,不禁眸光一亮:“将军,那前面好像有个山洞!”
赵德厚顺着李诚手指的方向望了去,只瞅见一团黑黢黢的影子,也不知是与不是,却隐隐有了些希望,他朝身后的士兵吼道:“大家加把劲儿,前面应该有歇脚的地方!”
久旱逢甘霖,大雨遇瓦棚,一个个听了这话都提起了精神,脚抬得也利索了。
不多会儿,送算是到了洞口儿,赵德厚第一个翻身下马,朝里望了望,看样子这洞还挺大,便向后招了招手,士兵们都激动得都往里涌去。
苏离跟几个被抢来的姑娘也被押着进了洞,不知是谁点亮了火折,燃了几根火把,洞里瞬间亮堂了许多。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这一路,苏离跟蓝衣女子成了朋友,两个人裹着湿衣裳,相互偎依着取暖。那些士兵就着架起的火堆,脱了衣衫放在火上烤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笑谈着这次攻城的成果。
凉风卷进洞里,苏离跟蓝衣女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那火源的热度,心里也渴望极了,却只能蜷缩着。
这时候那些士兵只顾着烤火取暖、填饱肚子,还顾不上她们,倘若是顾上了,恐怕就不止是挨饿受冻这么简单了。苏离庆幸,她现在一切安好。
春雨下起来向来是没完没了的,不知何时停了,而此时天已大亮。
屋檐的水珠滴滴答答,寂寥地下落,滴在青石台上的小水坑里,激起不大不小的水花。阳光照着地上的小水坑,闪着粼光,显得异常温暖,鸟在枝头欢叫着,天又放晴了。
高长恭在苏离的房里,靠着床头坐了一夜。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一阵失落。原本心里抱着小小的期望,盼着苏离能突然回来,但终究还是自欺欺人。
拉开屋子,府里的丫鬟们正捧着水盆、毛巾、茶水以及糕点在外候着,高长恭扫了一眼,眼光落在徐毅的身上。
他躬着腰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小心翼翼道:“也不知您什么时候起身,就叫人在屋外候着,您还是先梳洗一下吧。”
高长恭瞥了眼丫鬟手里端的器具,淡淡道:“阿离有消息了吗?”
徐毅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可没想到高长恭还是主动问了,他尴尬地撇了撇嘴,缓缓摇着头。
高长恭原本也猜到了,只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跟希望,看来,阿离真的是遇上周军了。他默默转身回了房,徐毅瞧着他沉默的身影,朝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将手里的东西端进了屋。
徐毅也跟着进了屋,刚想开口,高长恭就挥了挥手道:“行了,徐将军你们都下去吧。”
刚到嗓子眼儿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避免高长恭再提苏离的事儿,徐毅还是乖乖退下了,顺手将门也掩上了。
高长恭缓缓摘了铁面,手刚进到水里,一个飞镖忽然穿透纸窗飞了进来,插在床柱上。
他眯了眯眼,拿过巾帕擦干了手,转身走到床柱边,用力拔下了铁镖。镖上插着一张纸条,指条上只写了四八个字:人在周营,欲救自换。
字条被捏成了皱巴的小团,幽深的眸子愈加深沉了,看来他猜得没错,府里有周国的内应。
梳洗完,高长恭便去了大堂,高湛跟徐毅都在屋里,两人正喝着茶,瞧见高长恭来了,都放下了杯子。徐毅起身迎了上去,关切道:“王爷可还安好?”
高长恭点了点头,转言道:“现在外面如何了?”
徐毅想了想,如实道:“有几条街损失比较严重,还有些民户丢了女儿,想必定是周军进城时一并掳走的。”
高长恭听罢突然走到高湛的身前,躬身道:“长恭想去周营把人救回来,还望王叔能够多留几日,坐镇郢州,这样我才能放心前去救人。”
徐毅沉吟了片刻道:“你确定人就在周营?”
高长恭笃定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即便是人不在,那些失踪的女子也必定在,她们都是我大齐的子民,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高湛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再阻拦了,凡事小心,切勿鲁莽。”想了想又道,“需不需要我派几个精干手下同你一起去?”
高长恭望着他关切的眸光,心中甚是感激,抱拳道:“多谢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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