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握着崔教授的手,颤抖着说道:“刚才我做梦了,梦见有人死了。”
我心中一紧,她梦到谁了?千万不要是我啊!崔教授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示意她不要着急,慢慢说。
欢欢指着一个方位,说死人就在那边,她不认识,但是死得很惨。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慢慢走去,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既然死亡能降临到别人头上,同样可能降临到我们头上。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微弱的血腥,大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白巴热最先有了发现,教大家注意侧前方十几米的地方。果然,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大片地板。死者的面相很恐怖,好像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死者我有些眼熟,在驿站里好像见过,当时跟崔流壁一起出现的。事实证明崔流壁一伙人果然来到这里,并遇到了和我们相同的麻烦。最可怕的是在尸体旁边的位置,一尊人俑的嘴巴里沾满血迹,鲜血从人俑的嘴里流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淌,一直淌到地上。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显然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干涸的血迹向我们昭示着一个可怕的事情:人俑吃人!
我的神经紧绷到极点,下意识看看身边站立的人俑,每一个人俑都变得狰狞起来,似乎随时会张开嘴巴咬住我们的肉体。一向沉稳的刘哥也不免一阵紧张,脸色冷的像一块冰。能让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心存忌惮,恐怕只有诡异的人俑能做到。刘哥握紧手里的乌龙剑,随时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这么多人俑虎视眈眈,我们如同掉进绞肉机里的羔羊。
不行,这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必须尽快出去。我的想法得到了所有人赞同,连一向对我有意见的小徐和白巴热也没有异议。死亡面前,求生是人的最基本反应。出去,路又在哪里?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我。因为我最先对崔教授的判断提出异议,他们想当然地认为我有另一套方案。说实话,我确实有一点小小的想法,现在只能试一试了。我推测人俑阵就是一座风水阵,四方神兽的存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既然是风水阵,普通的办法肯定难以破解。刘哥也同意我的看法,周围的瘴气浓淡不一,从某种程度上干扰了人的判断,而且他怀疑人俑的面部朝向不是全部一致的,而是摆成了八卦的样子,我们以人俑的面部朝向为参照物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总而言之,几种情况叠加在一起,才促成了神秘的人俑阵。
除了我和刘哥,其他人似懂非懂。大李说分析原因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尽快出去,不然我们得给人俑陪葬。刘哥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绳子,是特备的登山绳,别看细,但是相当结实。他把绳子分成四段,一端固定在某个人俑上,另一端让其他人带着,分别朝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前进,总有一个方向是对的。即便迷路也没关系,可以顺着绳子原路返回。
这个主意不错,很实用。七个人分成四组,分别朝四个方向摸索。崔教授和小徐是一组,大李和欢欢一组,我和刘哥一组,白巴热自己一组。刘哥一再告诫大家不要慌,万一迷路顺着绳子回来就可以,要做到绳不离身。
我和刘哥朝着左边的方向走去,办法虽然有,但是行不行得通心里没底。回头看看其他人,早已淹没在瘴气之中。我隐约有些担心,大家分开以后势单力薄,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不分开的话,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破解人俑阵。刘哥仿佛觉察到我心不在焉,提醒我注意力要集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丢掉性命,他不想看见我死。人俑与人俑的距离大约有一米,我一个挨一个的数,数到一百的时候仍然没有走出人俑阵,也就是说我们离开原点已经一百米。绳子到了尽头,只能打住。我和刘哥顺着绳子往回走,远处突然传出一声惨叫,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令人心里发颤。我和刘哥心头一紧,有情况!两人不禁加快脚步,很快回到原点,大李和欢欢、白巴热也陆续回来。看见欢欢没事,我的心放下去一大半。只有崔教授的小组没有消息,他和小徐一组,会不会两人发生了意外?
我们不敢耽搁,顺着绳子的延伸方向赶过去。地上散着一大片血,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格外刺眼。我屏住呼吸,心脏似乎不堪忍受缺氧的折磨,猛烈地跳动以示抗议。是徐佩奇,身体扭曲着躺在地上,显然临死前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小徐的眼睛还睁着,我们无法从一个死人眼里看到什么,也无法知道小徐临死的那一刻遇到了什么。但是他的眼神还是告诉我们,在死亡突然降临的那一刻,他的心灵和肉体经历了短暂而痛苦的过程。
我蹲下身把小徐的双眼合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抑制不住滴落在他冰冷的脸上。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有队友离开了。虽然对小徐没有好感,但是远没到仇人的份上,我不想任何一个队友离开,尤其是以这种方式。
小徐身旁的一个人俑血糊糊的,双手和嘴巴沾满血迹。所有人一阵心惊,人俑杀人绝不仅仅是一个传说!从小徐痛苦的表情上就能联想到,当时的情形该多么恐怖。
本来很虚弱的大李脸色更加惨白,他和小徐都是崔教授的亲信,两人的关系最近。队友不明不白的死去对他的打击很大。欢欢也忍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身体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扶住她的肩膀以示鼓励,柔弱的肩膀真的不该承受这样的压力。同时又不敢放松警惕,人俑能杀死小徐,没有理由不杀死别人。
刘哥一直蹲在小徐身旁,表情木然,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白巴热自始至终没靠近尸体一步,东张西望地似乎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我警觉起来,对白巴热的怀疑重新浮上心头。“白巴热你在干什么,徐佩奇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大声质问。
白巴热没想到我会用很直接的语气质问他,这家伙脸色变了几变,很生硬地对我说道:“他是死了,可是我们还活着。我在找崔教授,也有错吗?”
所有人同时一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徐身上,竟然忽略了崔教授。其实我们过来以后就没看见崔教授,只是专注于死去的小徐,把他给忽略了。“崔教授……”我和大李扯开嗓子呼喊,同时举着手电筒四下寻找。心里相当矛盾,害怕找不到崔教授,又怕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心里着急,但是不敢走的太远,否则下一个失踪的就是我们。大家手忙脚乱,效果却不大。
刘哥建议不要找了,崔教授从事考古活动多年,经验丰富,心理素质相当过硬。他万万不会自己走丢,很可能是遇到了突发事件。当时的情况是小徐遇害,崔教授为了自保,可能会拼命逃避,这样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系。他建议我们把精力集中到找出口上,崔教授也会努力寻找出口,只要大家都出去了,自然会相聚。
我同意刘哥的思路,这地方太可怕了,一刻也不想多待。崔教授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他都失踪了,我们不赶紧撤回去还等什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谁都想出去,可是路在哪里?几个人默不作声,除了迷茫剩下的还是迷茫。小徐的尸体在旁边躺着,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给他收尸。时间哪怕倒回去五分钟,谁能想到小徐会落到无人收尸的地步。话又说回来,如果永远出不去的话,谁又给我们收尸。
刘哥再次蹲到尸体旁边,甚至开始在尸体上摸索,好像小徐身上有什么宝贝似的。后来又把注意力放在沾满血迹的人俑上,眼睛几乎贴到了人俑的盔甲。我的心脏紧绷起来,刘哥是不是不要命了,人俑能杀死徐佩奇,自然也能杀死他刘百科。跟人俑挨那么近简直就是找死!
“刘哥,离远一点,当心有危险。”我小心提醒他。
刘哥冲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凑了过去。小徐的尸体横躺在地上,我抬起脚跨过去,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活人和死人之间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突变。刘哥一直在盯着人俑的眼睛,我也好奇地看过去。人俑的眼睛血红血红,甚至有一丝丝的血液滴出来,顺着眼角往下淌。我只看了一眼,脚底下瑟瑟发抖差点坐到地上。后面就是小徐的尸体,要是坐上去的话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我支撑住身体,努力抑制住狂躁的心跳。陶俑,他妈的这是陶俑吗!我快崩溃了,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一分钟也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