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我用质问的语气说道。只有这样才能把责任转移到别人身上。
刘哥没有说话,手电筒的光束一直照射着前方。我心中一凛,有情况,不然刘哥不会这样子。我挤到前面,用手电筒扫视前方,宽敞的空间马上把光柱吞噬。第二层到了。除了黑暗,我什么也没看到,更没有看见足以令刘哥止住脚步的东西。该不是刘哥怕黑吧?我拍拍他的肩膀,问他咋不走了。
刘哥把光柱指向一个位置,明亮的灯光下一片白亮亮的东西呈现出来。是白骨,乱七八糟的骨架散在地上,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泛着白亮亮的冷光。我马上变得紧张起来,那绝对不是古人的遗骸,几百上千年的骨架不会这么鲜亮,从骨架的外表看,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年。也就是说最近几年有人来过这里,这才是最令我害怕的。
我不怕死人,也不怕人死,只要不是我,这里死再多的人也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可是有一点必须要注意,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他们能死在这里,我们是不是也会?我变得警觉起来,致命的危险随时会降临。刘哥一步一步朝白骨靠近,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即便是最恐怖、最恶心的东西也会看透彻。我则陷入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万一是陷阱,大家可就全完了,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欢欢和白巴热见我不动,也没有冒然过去,显然他们对满地的白骨很忌惮。
地上的白骨很多,明显不止是一个人的尸骨,至少我看到了四个头骨。刘哥蹲下身子,眼睛几乎贴在白骨上,似乎有重要发现。我再也忍受不住,紧走几步凑过去,好奇心是我这辈子总也改不了的弱点。
“刘哥,你看见什么了?”我问道。
“你看这里。”刘哥指着一块骨骼说道。
那是一截人的颈椎骨,上面的头骨不知去向,只剩下颈椎和下面的肋骨。颈椎上赫然挂着一串黄橙橙的东西,是项链,项链的中间部分挂着一个手指甲大小的牌子,同样黄橙橙的。通过它或许可以揭开死者的身份,我变得兴奋起来,伸手去摘颈椎骨上的项链。刘哥急忙把我制止,从衣兜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示意我戴上。这节骨眼上他倒小心起来,早干什么去了,我这双手刚才还摸过干尸呢。
我戴上手套,伸手摘下颈椎骨上的项链,说是项链,其实就是一条链子中间缀着一块小牌。我把链子拿在手里,链子通体透着金黄色,没有一丝生锈的迹象。即便不是纯金也应该有黄金的成分。小牌子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串阿拉伯数字,应该是编号什么的。我把链子递给刘哥,他在部队干过,对编号什么的比较在行,部队里的东西很多都是用编号表示的。
刘哥伸出手还没有接住,欢欢突然伸手把链子抢过去。事发太突然,我和刘哥都没料到欢欢会这样,两双眼睛吃惊地盯着她。欢欢的表情很古怪,看不出是吃惊还是恐惧,或者是伤心。眼睛自从盯住链子就再也没离开。尤其是看到牌子上的数字,古怪的表情更加明显。
我和刘哥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欢欢认得这条链子。“欢欢,你认得它吗?”我马上问道。
欢欢好像没听到我的问话,一直呆呆的盯着链子。我一连问了好几遍,她才缓过来,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犹犹豫豫终究没说出口,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不可能……不会的……”她低声自言自语。
我和刘哥更加莫名其妙,不用问,她肯定知道链子的来历,并且其中还有一段隐情。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急得要死,我的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欢欢,有什么话就直说,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我不被水鬼吃了也得被你急死!”我忍不住催促。
欢欢柳眉紧锁,狠劲儿抿抿两片薄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项链……项链是崔教授的。”她说道,说到崔教授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不光是我和刘哥,连白巴热也激动起来。我们知道她的话意味着什么。崔教授失踪不到24小时,而骨骼的存在至少有一年多。两方面不仅矛盾,而且矛盾的很离谱。
“你确定是崔教授的?”刘哥再次问道,他对欢欢的话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怀疑。
欢欢狠劲儿点点头:“嗯,这的确是崔教授的。项链是考古队的特殊标志,每一个队员对应着一块号牌。崔教授的号码是5005,全国独一无二的。”
我重新把号牌拿过来,果然清楚的印着四个数字:5005。这就怪了,莫非真的是崔教授的遗体?不会,绝对不会,我们分别的时间才多长啊。再说他一个人不大可能先我们一步来到这里,进而在很快的时间内变成一堆白骨。我马上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另外一个人带上了崔教授的号牌,恰好死在这里,又恰好被我们发现。对,只有这种解释行得通。我把想法告诉刘哥,刘哥也同意,毕竟号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崔教授跟别人交换过号牌也说不定。比方说吧,我把我的身份证放在这里,就能认定死去的人是我?通过号牌还是理出了一些头绪,当年失踪的考古队很可能就葬身在这里,散落的白骨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的遗物。
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当年的考古队也相中了这里。他们是纯粹的考古还是抱着拯救苍生的念头?莫非石塔是他们炸开的?炸掉石塔等于破坏了风水阵的核心,这不是添乱嘛……
我还在为号牌和考古队的事纠结,刘哥突然一把拽起我,催促大家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他的理由是地上的白骨凌乱不堪,显然在临死的那一刻,死者的肢体被剧烈撕扯过。我也有同感,就凭头骨和肋骨身首异处,就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惨。下面就是最底层,赶紧走吧。我们开始寻找通往下一层的通道。
石塔的构造比较特别,从远处看像塔,里面的布局却跟一般的塔不太一样。通道呈螺旋形往下,每一层的通道位置都不一样。
也许是我们寻找的不仔细,也许是通道太隐蔽,一时竟没找到通往下一层的路。反倒在靠近墙壁的位置发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不会太久,暂时没有腐烂的迹象。尸体浑身赤条条的,连一丝布条都没有,面部被划了几十道伤口,血肉模糊。不要说相貌,连男女也很难辨认。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划痕。我马上想到了古代一种骇人听闻的酷刑:凌迟,就是把人一刀一刀活活割死。
我首先想到了崔流壁一伙人,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出现。他们真的在这里?我实在想不通,崔流壁他们为什么要往死路里走,如果只是贪财的话,河底的瓷坛子他们可以随便拿,还怕不发财?怎么偏偏往死路里走?如果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拯救苍生,打死我也不信。有一点可以肯定,石塔的吸引力远比瓷坛子要高得多,否则崔流壁一伙人肯定不会来这里。
尸体的脖颈和心脏处有深深的伤口,应该是致命伤。我盯着冰冷的尸体,心里怪怪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欢欢战栗着躲在我身后,恐怖的尸体对她的触动很大。我拍拍欢欢柔弱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怕,我会保护她。
也许是欢欢给我带来了灵感,猛然间大脑灵光闪现,终于找到了古怪的原因:是血。尸体的周围血迹不多,只有很少的一点点。按理说这么重的伤口应该血流满地啊。这么惨的伤势,如果没有血做衬托,的确感觉很古怪。莫非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别看了,还是赶紧找通道是正事。”刘哥打断了我的思路。
几个人开始认认真真寻找通道,来回三圈,依旧没有收获。我的心里开始打鼓,二层是死的!
欢欢和白巴热还不死心,继续在角落里寻找,期待有所发现。刘哥沉吟了一会儿,重新蹲在尸体旁边。
“别找了,根本没有通道。”刘哥对我们说道,他好像在尸体上得到了什么启示。
“有发现?”我问道。
刘哥指着身体旁边的地面说道:“你看这里。”
我顺着刘哥的手指看过去,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分布着很多细小的沟壑,虽然很细,但是很深很深。沟壑呈扇面形分布,逐渐汇集在一条比较大的沟槽,最后流进墙壁里。
我冲刘哥摇摇头,示意没看懂。刘哥把乌龙剑的剑尖伸进沟槽里,来回抹了几下,剑尖上带出一层红色的印记:“看见了吗,这是血,死者的血全部顺着沟槽流走了。地面上的小沟槽其实就是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