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雅等了半天不见尤成泽回来,便出去寻找,看到他蹲在饭店外的一个拐角处,不停地抽着烟,脚边已经扔了四个烟头,手里仍夹着烟,猛猛地吸着,恨不得一口就是小半支。
尤小雅气鼓鼓地走下去,抢下尤成泽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不解气似的踩了几脚,双手叠在胸前,像个管家婆一样盯着尤成泽。
但是这一次,尤成泽却没有妥协,看着一脸稚气未褪的尤小雅,沉沉叹了一口气,把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眸子里满是挣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爸?”尤小雅看出尤成泽的不对劲,表情也严肃起来,关切地问。
尤成泽的脑子里还是疯狂地做着思想挣扎。要不要告诉小雅?沐冉接近她,一定是有目的的,不告诉她,只怕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但是,如果告诉了呢?是要承认这个女儿吗?是要承认有那么一段历史,还有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尤成泽再一次看向尤小雅,心一横,缓缓开口说,“小雅......沐冉......她......”
“她怎么了?”看着尤成泽吞吞吐吐的样子,尤小雅着急地问。
“你还记得半年前,你来我办公室,问门口那个女人是谁吗?”
尤小雅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那个像小鸡一样被保安拎出去像垃圾般丢掉的瘦弱女孩,脏了碎花衬衫,复杂繁琐,镶满恶俗劣质水钻的牛仔裤,一双泛了黄的布鞋,坐在马路牙子上嘤嘤哭泣,但最让她记忆犹新的,却是那张挂满泪珠的清丽可人的脸,足够倾国倾城......
那张脸......
记忆中的那张脸,陡然与沐冉的素颜重合,竟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尤小雅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那是见到她,只不过以为她是尤成泽风流的牺牲品,却没想到时隔那么久,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沐冉跟爸......”尤小雅心里继续疑惑着,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沐冉......是你的亲姐姐!......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尤成泽一字一顿的说,每一个字都像千斤重的锤头,狠狠砸在尤小雅的心上,铿锵有力。
“姐姐?”尤小雅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想起在电影院与她的相识,洒了一脸的水,她温柔的指尖夹着纸巾轻轻替她拭去水渍,有着说不出的亲切,难怪她觉得她那么眼熟。
尤小雅的脸从惊愕变得遥远,又变得温馨,最后变成惊喜,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平复下心情,激动得手舞足蹈地说,“沐冉竟然是我的亲姐姐!”
尤成泽又沉沉叹了一口气,“小雅,爸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爸担心你会受到伤害,她别有用心的接近你,肯定不怀好意!”
尤小雅突然绷起脸,严肃地说,“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她也是你亲生女儿啊!”
尤成泽摇摇头,痛苦把他的嗓子都烧焦了一样,“你不明白,当年爸爸为了你妈妈,抛弃了沐冉的妈妈,后来没多久,她妈妈就死了......”说道这儿的时候,尤成泽哽咽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又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想起刑芷烟那张精致的脸,死时因深度中毒而变得发青扭曲的脸......
“爸!不管怎么说,沐冉都是你的女儿,或许,她对你抛弃她妈妈的事耿耿于怀,但是我相信,如果爸以后好好疼爱她,像疼我一样疼她,总有一天她会放下心里的芥蒂的!”尤小雅察觉到尤成泽的痛苦,安慰道,她以为尤成泽的痛苦是因为对沐冉妈妈的愧疚。
“小雅,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尤成泽无奈地说,似乎这是一个说不通的女儿,她的心里永远没有坏人,永远没有坏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人心险恶,说到底,还是自己把她宠坏了,把她放在金丝笼子里,让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如今面前这样一个复杂的沐冉,还一味的相信她会放下过往的仇恨,不计前嫌地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爸!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啦,沐冉不会怎么样的,跟她相处了这么久,我相信她的为人!”尤小雅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替沐冉打着包票,“好啦,快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呢!”说完,便拉起尤成泽的胳膊把他拽回了包间。
“你们干什么去了?再不回来我们都吃光了!”萱萱见尤小雅拉着尤成泽回来了,也不客气,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菜,一边唔咉唔咉地说。
尤小雅却放开尤成泽的胳膊,走到沐冉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句,“姐姐!”
啪!沐冉的筷子掉在地上,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前的盘子渐渐模糊,她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流出来,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脑子里闪过自己勾引乐晨的画面,心里一阵绞痛,这句“姐姐”,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把她坚硬的心口生生割开了一道口子,她隐约看到里面残留的温暖和柔软,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原来从前的自己也曾善良过......
“姐姐?”萱萱差点儿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叔叔!您真认她当干女儿啦?”
闻不语却看出,这句“姐姐”,并不是干姐姐那么简单,他坐在沐冉的正对面,仔细观察了一下沐冉了尤小雅,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美得像胜放的玫瑰,一个美得像出水的芙蓉,两种不同的美,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难道......闻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心里猜测的这个结论被证实。
“萱萱,”尤小雅转头看向萱萱,眼里含着点点泪花,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激动,“沐冉......是我的亲姐姐!”
沐冉的心抽痛着,小雅......如果你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你还愿意承认我这个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