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白羽是一名天生的神箭手。即便是莫小白这样的人，也没有察觉到她跟烈阳谈话时，不远处白羽的存在。
如今跟烈阳谈及过去先祖与他的恩怨，还有白家的这些事情，莫小白也渐渐的明白了，为什么烈阳这样的人物会看上白羽。
“雁不飞秘技。”莫小白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原本这本是你应得的，如今我替先祖传给你的徒弟，希望我们天人与你的恩怨也能就此化解。”
看到烈阳依旧沉默着，莫小白继续说道：“其实我在传授雁不飞秘技给白羽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之所以我会将雁不飞秘技传给白羽，一来，当年我的先祖对你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妥。二来，我也想看一看，像白羽这样的人，究竟能走多远。”
“你放心。”烈阳缓缓说道。“这小子未来一定比本座走的更远。”
“但愿吧。”看到烈阳一脸肃穆的样子，莫小白淡淡地笑了一声，道。“我想跟他说几句话，你应该不会无聊到跟着过去吧？”
对于莫小白的激将，烈阳只回应了一声不屑地冷哼。莫小白微微歪了歪脑袋，继而便向远处走去。
此时，白羽也已经离开，当莫小白走到此前白羽所藏的地方，看到地面上那些有人来过的痕迹时，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看到远处白羽正跟她的侍卫待在一起，莫小白缓缓走了过去，那侍卫侍奉她多年，看出来自己的主子似乎是要跟身边这位年轻人有话要说，于是那名侍卫也很识相地退了下去。
感觉到莫小白远远地走过来，白羽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你这侍卫还真是尽职，刚刚像看囚犯一样看着我。”
“刚刚我跟烈阳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看到莫小白站在他的跟前，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白羽也只好承认地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当年烈阳是用什么来骗得我先祖的雁不飞秘技的？”
莫小白的这个问题让白羽有些茫然，白羽有些疑惑地问道：“二十坛美酒？”
“如果仅仅是二十坛酒，又岂会让我的先祖动容。”莫小白瞥了一眼白羽，继续问道。“你可知道那二十坛美酒的名堂？”
看到白羽疑惑地摇了摇头，莫小白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时候，传说有一位被誉为酒神的酿酒师，此人用毕生的时间将祖传的酿酒工艺加以完善，最后酿造出了一种酒，据说这种酒开坛后，光是酒香就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无法自拔。”
听到这里，白羽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天下佳酿何其多，如果光是这样，恐怕也不可能让你的先祖动容吧？”
“当然！”莫小白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说道。“当初这种酒即便是被卖到天价，也依旧很多人趋之若鹜。而且因为酿造的数量并不算少，于是，无论是商贩官宦，有或者是强盗响马，只要有足够的钱，都能喝到这种酒。所以，即便这酒被人们誉为天下第一，也不可能让我的先祖心动。”
白羽越发有些好奇起来，不禁追问道：“那为什么当初烈阳能用二十坛这种酒骗到雁不飞秘技？”
莫小白瞥了一眼白羽，淡淡地说道：“因为烈阳让这被冠以天下第一的美酒变成了世间绝品！”
不等白羽追问，莫小白就继续说道：“当年，烈阳用了两年的时间，走遍世间每个角落，无论是酒庄还是富商，甚至是宗派、皇宫，但凡收藏了这种酒的酒窖都被烈阳烧的精光。
继而烈阳又以那名酿酒师全家十二口人的性命为要挟，让他酿出了二十坛这样的酒。就在这二十坛酒酿成之时，烈阳便将那名酿酒师连同他全家上下，一共十三口人全杀了。”
莫小白的话让白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此刻，白羽也明白为什么烈阳能够仅凭二十坛美酒，就能骗到雁不飞秘技。
酒还是那种酒，连名字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是这原本只要有钱无论是谁都能喝道的凡品，变成了世间仅存二十坛的旷世珍藏！
渐渐的，白羽也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莫小白会忽然提到这段往事。
看到白羽脸上神情复杂，莫小白继续说道：“区区一些珍酿，都沾染了十余条性命，更别谈其他的事情。”
忽然间，莫小白语气一转，撇一眼白羽，道：“复仇的故事从来都是让人热血沸腾，那些最后手刃仇人立于巅峰的武者总是让人心生向往。但是，又有谁注意过那些人脚下用无数的尸骸堆砌成的巅峰呢？”
看到白羽不说话，莫小白微微摇了摇头，道：“人们总是习惯把一些惨烈的场景用地狱来形容，然而他们不知道，相比起他们所向往的那些无数尸骨堆成的峰峦，地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美景！”
白羽并不傻，自然能听得懂莫小白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我并不是要去复仇，也不是去争什么天下第一。身为白家的子孙，我只想为我们白家的先祖尽一份孝。”
白羽仰起头，淡淡地说道：“我只想找到那些曾经屠戮过我们白家的人，用他们后人的尸骨为白家当年惨死的族人们来修坟！”
原本应该是一句狂妄至极的话，从白羽口中说出来后，却变得如此风淡云轻。
此刻即便是莫小白，也微微愣住了。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起初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少年，莫小白隐隐约约觉得，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看漏了什么东西？
渐渐的，莫小白想起自己的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一段话：这世上，有些人的傲气流于表面，而有些人的傲气藏于骨髓，前者，叫作狂妄无知，只有后者，才配称作铮铮傲骨。
莫小白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沉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地仰起头，道：“倘若真有你说的那一天，那我便用酆都城的酒窖中那仅存的两坛绝世珍酿让你去祭祖！”
白羽愣了下，转过头看着莫小白，许久后，才轻笑了一声，道：“你确定那两坛藏了数百年的酒还能喝？”
“祭祖而已！”
看到莫小白一脸淡然的样子，白羽也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笑容。
虽然跟白羽的关系绝对谈不上友好，不过此刻到了临别之际，莫小白还是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起初本来找你，是打算让你做替死鬼的，谁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今你竟然还能站在这儿跟我闲聊。”
莫小白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如今我的侍卫也已经来了，我们也是时候分别了。”
“你要走了？”白羽似乎没有想到莫小白会这么快要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然。”莫小白看着远处的山峦，淡淡地说道。“望云山脉最近出现了一只妖兽，那一边的宗派也已经派出门人弟子前来。所以，我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免得到时候碰上，又是不必要的麻烦。”
白羽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望云山脉连绵数千里，想要离开，少说得花半个多月的时间……”
没等白羽说完，莫小白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到白羽一脸莫名的样子，莫小白笑道：“我又不是要横穿望云山脉，从这里向东，有一处四面环山的山谷，到了那里我便可以离开这望云山脉。”
虽然白羽还是没办法理解莫小白的话，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从刚刚开始，我心里就有种不好的感觉。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我始终有些担心。”
“哦？”莫小白显然没把白羽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顺口说道。“担心什么？”
“虽然说那些埋伏在山谷里的弓箭手都被你杀了，不过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白羽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虽然那些弓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但是根本不是跟你一个层面上的。那些想杀你的人，没道理会用这么一帮人来送死吧。”
听到这话，莫小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太小看那些弓箭手了，他们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他们埋伏起来，就连我都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用幻术将你易容成我，单凭我一个人，是要吃大亏的。”
虽然莫小白认为白羽是想太多了，不过白羽心里那种不详的感觉犹如阴霾一般驱散不去。
“总之你一路上小心吧。”
白羽一脸凝重的样子让莫小白的心里也升起一丝的不安，仔细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却又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谢谢你的提醒。”莫小白思来想去也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心里的那一丝不安也渐渐散去。“我们就此分别吧。”
看着莫小白离去的背影，白羽的眉头不自觉地微蹙，心中那股不详的感觉越发变得强烈。许久后，直到莫小白的身影从他的视线里，白羽也没有从那股不详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