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身体,换一个身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只是这样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找来一根粗壮的藤条,递到陷阱深处,确认女孩抓紧之后,君期手上用力,将洞里的女孩慢慢的拽了出来。
打量着瘫坐一旁的女孩,头上沾着些许的稻草,脸上也灰蒙蒙的,身上穿着男子的衣服,不过看面料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女孩像是注意到了黑暗中的那道目光,没有女子的娇羞,反而坦然抬起头,迎着君期的目光看去,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如同深渊,摄人心魄。
突然注意到女孩眼角的那颗泪痣,让君期有些恍惚,和当年娘亲的一样。一想到这些,君期的眼前又浮现那抹鲜红,顿时起身,捡起自己的斗笠,准备离开。
“你不打算绑架我,然后勒索一大笔钱了吗?”
刚走几步的君期感到一阵可笑,难道自己长的就那么像采花大盗,以至于偶尔发一回善心,却被当成无能吗?
“怎么?你就那么希望我绑架了你?”
带上斗笠的君期被一片黑暗笼罩,女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到一丝不悦,女孩禁不住笑了起来,这让君期感到疑惑不已。
“本宫,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难道凭借本小姐的姿色,都不足以让你动心吗?还是你认为我根本不值得你动手?”
这下换做君期哑口无言,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这样的挑衅,一定会面红耳赤的,可是君期又怎么是寻常人,更何况,就算她有倾城之姿,看她的身形也不过只是一个孩童罢了。
“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如果自己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动了杂念,那自己还真是对不起那颗绝情丹。
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她说的话,继续向前走着,风继续把女孩的声音传到耳边,只不过君期已经不在意了。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你要记住我赵慕灵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气的直跺脚的赵慕灵刚准备追上去,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那个自己最讨厌的尖声尖气的声音,每次听都感到是对耳膜的一种折磨。
“公主,老奴可是找到你了。”
望着君期消失的方向,赵慕灵的视线久久不能收回,转过身对着跪了一地的奴才,甩了甩衣袖,然后转身离开,一群没用的奴才,这么长时间才找到自己,要不然自己怎么会遇到那个怪人?
“公主,老奴救驾来迟,还望公主殿下降罪。”
虽然穿着寻常的衣服,但是那尖声尖气的语调却暴露了他的身份,赵慕灵本就被君期搅得心烦意乱,姑姑派来的这个奴才还真是麻烦,看来今天自己不降罪他们,他们是不会安心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全都给我跪在原地,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
听到这番话,一众人面露难色,刚才已经把公主殿下跟丢一次了,如果这次自己留在原地,那么回去之后,也没办法交差。
为首的那个年长太监,凑到公主跟前,乞求公主殿下的饶恕,不过赵慕灵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向来时的路走去,剩下跪着的一群人互相观望,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暮色四合,月亮也不知不觉爬上了树梢,四下归于安静。一个黑色的影子游走在屋顶上,在一座气势宏伟的府宅落下,一个闪身进了一间书房。
紫檀书桌前执笔的男子,正在临摹一张碑帖,并没有抬头,但是嘴里却在跟屋内的那个身影说话。
“打探的怎么样了?”
跪在地上的那个黑影,一袭夜行衣,因为书房灯光原因,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只是隐约能看到他脸上那道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嘴角,异常的狰狞。
“秀宁公主已于昨日抵达皇宫,看芙贵妃的意思,应该是打算于平夏国和亲,今日秀宁公主乔装出宫,至于那个君期住在悦来客栈,也并无异样,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
“接着说。”
那名叫做夜的死士,将今日在树林所见详细的说了一遍,提到君期的时候,书桌前的男子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
“有点意思。”
抬手示意夜起身,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像是对身后的夜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大人的意思是继续监视二人?”
其实夜也不明白,既然大人那么希望找到君期医治子墨公子,那为什么还要派自己监视他,那个君期武功深不可测,有好几次自己都差点暴露,幸得那个秀宁公主出现,这才侥幸逃脱。
“夜,你说今晚的月亮圆吗?”
李鹤轩像是没听到夜刚才说的那番话,只是一直盯着窗外的月亮,这没头没脑的发问着实把夜给整糊涂了,只得应答。
“嗯,大人今日是十五,月亮自然是圆的。”
“不对,其实今晚的月亮不是最圆的,最圆的月亮是明日。”
夜对自己大人所说的这番话虽不甚理解,可是大人的思维一直都是异于常人,只是夜却不能明白,只得接着追问。
“夜愚钝,不懂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明示。”
李鹤轩这才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夜,脸上露出少有的神情,用夜的话形容,那应该叫做担忧。这下夜更加不明白了,大人一向以果敢示人,做事毒辣,绝不留情,眼下却因为一个君期的人露出这种神情。
“既然一切明日都有了断,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大人的意思是……不再跟踪?”
揣摩着自家大人的心思,夜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是良久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李鹤轩就像是中了魔障一般,愣愣的盯着扑朔迷离的烛火。
“红尘烟灭碧人殒,易世繁华子墨韵。”
喃喃自语的李鹤轩一直念着这两句诗,夜根本搞不懂自己大人现在在想什么,只是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人?”
“继续盯着,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突然恢复了以往神情的李鹤轩,脸上的惆怅也都消失无踪,像是刚才那个人,那些话都是幻觉一样,夜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抱拳施礼,然后如同来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回到客栈的君期,将斗笠放在桌上,脱下那一袭黑衣,就在这个时候房间被人突然打开,裸露着半个胸膛的君期,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明熙本来只是打算看看君期回来了没有,结果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春色,黑色绸缎的亵衣敞开,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身后,衬得那肤色更加白皙。
“看够了吗?”
不着声色的将亵衣系好,看着愣在门口的明熙,君期转过身走到他面前,好闻的香气涌入鼻腔,若有似无的香气让明熙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不是男子。
“我只是顺路看看你回来了没有?我没有,没有别的意思。”
被君期这么一调戏的明熙顿时感动局促,整个脸都红到耳朵根后边了,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准备缓解尴尬,谁知道一激动,被自己呛了一下,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君期被他那副窘促的样子逗的发笑,笑到一半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居然也可以这个样子,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绝情丹的药效发作,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
像是发觉到君期的异样,明熙就在准备上前的时候,君期突然朝着明熙发出一声低吼,“滚。”被他这个样子吓到的明熙,却没有退后,反而是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
胸口的剧痛持续传来,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这种痛楚让君期俊美的容颜都开始扭曲,豆大的汗珠落下,乌黑的秀发垂到胸前,遮住了那张痛苦的容颜。
抓住君期手腕的明熙,感受着他的脉搏,虽然自己的医书并不如父亲那般高明,但是自幼熟读医书的他,此刻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语。
绝情丹。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明熙不确定的看着痛苦的君期,以前自己曾在一本古医书上读到过,绝情丹是选用本身就含有剧毒的血蚕,每日喂以特制剧毒,直到最后留下最后存活的蚕王,配以七种毒草炼制而成。
服用过绝情丹的人都摒弃了七情六欲,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旦动情,绝情丹就会驱动血脉,心肺剧痛,像是被千万只虫蚁啃噬,苦不堪言。
“为什么?”
明熙不明的看着痛苦的君期,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服用这种毒药,是被人逼迫还是另有隐情,今日绝情丹驱动,难道是因为自己?
痛楚稍微减轻些,君期抽出被明熙紧握的右手,伸手拂去遮挡在眼前的发丝,起身走到床前,指了指门口那里,朱唇微启。
“你爹没有教过你,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多嘴,还有你可以走了,记得把门关上。”
明熙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起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看着坐在床边的君期,也许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讨厌。
望着门口的方向,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个人发动绝情丹,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想到这,君期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