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月生气急败坏地回到了总驻点,摔烂了一大厅的杯子、花瓶,怒火滔天的他差点没把大厅给拆了,吓得帮下的弟子心惊胆战,提心吊胆地躲在帮主无法看到的地方,就怕一不小心碍了帮主的眼而遭了殃。
被一个少年噎住了喉咙,不得不将吞下去的一块肉吐了出来,虽然这肉很小,还不够塞牙缝,但那种感觉难受,这口气难以下咽啊。
他不敢当场发飙对木凡出手,不代表他不会怀恨在心,不表示他不想将木凡剥皮拆骨、生煎活炸,所以当发泄了一通之后,沉着脸将帮内的智囊军师叫了过来,商量着怎样给予木凡一个沉重到无法翻身的报复打击,并且能够将自己和龙虎帮置身事外。
龙虎帮的智囊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名为胡立,人如其名,确实像狐狸一样很多阴谋,说难听一点就是狡猾多端,不过大多数都不太能上得了台面,多是出一些阴损的主意,就像这次对十三街百姓的反抗所采取的狠辣阴损办法,就是在他的策划和指挥下进行的。
洪月生虽然具有四品武士的实力,不过也就是一介武夫,四肢是足够强壮了,不过脑子与他强壮的身体不成正比,统筹布局这些事情他做不来,所以就得倚仗胡立来做,这么多年下来,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令龙虎帮的实力在地下世界里节节高升。
了解了整个事件之后,胡立脸色有些凝重,捋了捋山羊胡子道:“要杀木凡不难,麻烦的是他那武殿弟子的身份,一旦被查出牵连进入,你我加上十个龙虎帮都不够给他陪葬。”
洪月生皱着眉头铁青着脸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就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除了他让我下了这口气,又能让龙虎帮安然无恙。”
“找一个可靠的人,由他出面请两个人去半路截杀,银两由我们来出,唯一的问题就是整个风城都知道你与他有间隙,他出事的话,你的嫌疑最大,保不准武殿的怒火就会烧了过来。另外,这样的人也不好请。”胡立思考了片刻,慎重地给出了一个建议。
胡立是个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之所以能有如今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地位,完全是靠那个还算灵光的脑子,当然还有那个必不可少的武夫洪月生,对木凡作出报复是一件一不小心就能让整个龙虎帮和他陷入万劫不复的事情,但如果拿不出主意来,说不定洪月生立即就让他万劫不复,气头上的武夫总是会头脑发热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
洪月生点了点头道:“有钱都能请鬼来推磨,还怕请不来亡命之徒?只要小心一些,不要留下蛛丝马迹,就算整个风城都能猜到是我干的,无凭无据之下,武殿不会直接对我出手的。这件事情你来办,花多少银两都无所谓。”
胡立退出了议事厅,待入夜的时候揣上了几张银票便飘然离开了龙虎帮的总驻点,瘦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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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的增大,走出了十三街,走出了宜安区来到武殿之后,木凡愈发觉得亏欠埋在山顶的那个老人太多,逐渐明白当年老人为了给他逆天改命付出了如何巨大的代价,而为了让他在将来的道路上走得更好更远,甚至不惜赌上了来世,就算是亲生老子都未必愿意为了儿子而对自己如此绝情,更何况是一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所以木凡的愧疚愈发的深。
木凡虽然总是说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冷血之徒,但那是对别人,对身边的亲朋好友却是愿意用刀用命去保护,但老人早就已经成为了一副白骨,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所能做的就是不时来上坟烧烧纸,洒一壶老人喜欢喝却注定喝不了的烈酒。
拖着小虎子的手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刚好黑了下来,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武殿那边,所有木凡当夜就在以前的那间小屋子内过夜了。
虽然离开了十三街几个月,但小屋子内的物品依然整齐,也很干净整洁,那是因为附近几家人轮流帮忙打扫看管着,别说是被人占了去住,就是老鼠都没办法在里面安家。
以秋风扫落叶一样迅速霸占了宜安区的龙虎帮,在木凡的干预下不得不付出大代价之后狼狈地退出了十三街,而在宜安区驿首的严令下,再次揪出了数名与地下势力勾结的城卫,于菜市场之外斩首示众。
经过这次事件,城卫的威信没有得到多少的提高,反而是木凡的名声在宜安区内如日中天,十三街的人们终于是彻底摆脱了受多重压迫剥削的日子,不管一天能赚多少个铜板多少两银子,至少呼吸是顺畅了许多。
第二天离开,木凡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大早就离开了十三街,雇了一辆马车就返回武殿去,虽然是欠着武殿不知道具体数目的债,但如今留在手上的银两却是比以前要多多了,走回去不是不可能,不过有马车不坐似乎显得对自己太小气吝啬了一些,所以最近他变得越来越大方了。
马车在宽阔的大路上行驶,即使是老马旧车,坐在马车内也不会感觉到有多少的颠簸晃动,木凡闭着双目捏着“降魔印”端坐在里面,天地元气与日之精华纷纷没入他的身体,泾渭分明进入了筋肌骨肉和经脉中。
当马车经过一处相对偏僻、行人稀少的街道时,木凡突然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两眼猛然睁开,散开“降魔印”后右手过肩抓住背后的龙纹刀,然而还没有等他把刀拔出来,一根两丈多长、有成年人手臂粗的长枪便从天而降,从车厢的顶部刺入,穿透了整个车厢,插入了地面,将马车硬生生钉住了。
老马虽然跑的不快,但因为路宽人少,也是在一路小跑着,马车突然被钉在地面上,老马向前行走不动,被扯的两条前腿高高扬起,赶了一辈子马车的车夫从座位上滚了下去,也不知道头部撞到哪里了,满脸的鲜血。
随着长枪而来的是两把明晃晃的长剑,剑光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刺向车厢,目标当然是车厢内的人。
两名蒙面的黑衣人从两旁的屋顶飞跃下来,扑向车厢,手中长剑呼啸而至,剑光闪耀,刚刚一触及车厢,本来就被长枪从上而下刺穿的车厢,立即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的木屑满天纷飞。
“轰~”
在木屑的中央闪出了一道清淡如月的刀光,那些飘起还没有来得及飘远或者飘落的木屑,在刀光中化成更为细小的碎屑,被刀风一激,像是一阵烟尘般向外荡去,木凡的身影从烟尘中冲了出来。
洪月生从十三街中退走,并按照要求进行了赔偿,木凡知道他肯定心有不甘,却想不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进行截杀,并且一来就是两个人,看实力都不在三品之下。
因为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所以他避开了从车顶刺下的长枪,但面对两个三品以上的武者的同时攻击,他无法躲避,唯有以正面对抗,挥动龙纹刀如龙出水一般迎向两柄长剑。
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剑芒和跟月光一样清淡如水的刀光相遇,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些细碎的木屑立即变成了粉末,向着更远的地方飘荡而去,马车更是散了架子变成一堆废木,缰绳被切断后,臀部生痛的老马扬起马蹄就嘀哒嘀哒地走远了,满脸鲜血的马夫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躲在街道旁边的屋檐下,抱着脑袋浑身簌簌。
处于激荡中央的木凡往后退出三丈,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龙纹刀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缺口,握在手中仍然止不住嗡嗡作响。
两名蒙面黑衣人往后退去三米,轻飘飘一个翻身落向地面,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地上一点,身形继续向着木凡冲去,剑光仅仅是暗了一下便又再亮起,划出一道如虹的光芒刺向木凡的胸膛。
修炼了“如来佛身”的木凡,身体具有极大的爆发力,骨骼紧密肌肉坚韧而有力,能在瞬间将力量爆发出来,然而他面对的是实力高于他一筹的三品武者,还是同时面对两个,并且看招式和配合,明显是两个干多了这种半路截杀勾当、已经配合出默契的老手,木凡又怎能以单人单刀抵挡得住,刚一交手就被震的体内气血翻腾,压制不住狂吐鲜血。
这里不是武殿区,没有武者随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所以他不能指望有谁会强势地从天而降救他于危急之中,在生死关头只能靠自己,不管是在以往困难重重的日子里,还是踏足荒野狩猎的时候,木凡都是这样提醒自己的。
一柄长剑已经刺入他的左肩,从后背穿了出来,另外一柄抵在他的心口,已经刺破了皮肤,只要再进三寸,他的心脏就会被刺穿,必死无疑。
在这生死时刻,那道在体内九脉中运转了多天却一直安分的气息猛然间狂躁了起来,从那条循环运转了不知多少遍的大经脉中冲了出来,硬生生冲进了手臂,然后来到手掌,再极其霸道地进入龙纹刀中。
抡刀而起划出一条粗长的柔和刀光,那呼啸声尖锐刺耳,仿佛割裂了空间,那声音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抖,无边的刀芒无人能挡。
“刀意化形,快退。”一名蒙面黑衣人眼中惊慌和诧异神色并起,大惊之后急忙抽回长剑往后急退。
毕竟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日子的亡命徒,在危机出现的时候懂得退避舍弃,即使只需往前轻轻一推就能在木凡的心脏捅一个窟窿,然后几千两银票就到手,但他们也必定会被木凡的龙纹刀劈开。
即使在第一时间就往后退,两人的手臂和胸前仍然被割裂出一道道伤痕,身体瞬间就被鲜血然红。
“大胆狂徒,竟敢在城内行凶伤人,纳命来。”
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响起了凄厉的破空声。
“噗~”
木凡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往后倒下的时候,模糊间见到两支箭羽闪电般疾驰而至,从两名亡命逃跑的蒙面人身上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