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得很幸福,两个人隐居在山上,清新的空气与美丽的曙光让他们极为着迷。每天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躺在草地上看着天边微微升起的太阳,或者是等待着夕阳的到来。开始与美丽一直是他们最热衷的事情,也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景象,一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永远都是太慢了……
他们甚至觉得上天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点。
他们不曾记得过去,也不知道未来,只是傻傻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女人每次都会烧好一桌菜等着男人到来,而男人走进木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从山间打来的野物,男人的技术极好,只要他上山,就从未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而当放下野物的同时,女人总会拿出手帕替男人擦着额头的汗水,这种日子已经过了很久了。
但是,在昨天开始,女人与男人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一些琐碎的记忆。
他们的记忆总是两只狐狸,两只羡慕尘世,总是想要成为人的狐狸。
这种记忆让他们很惊恐,也很害怕,隐隐地,他们预感到某些事情即将发生了。
如同往常一样,他们相拥起来,很默契地约好一起看升起朝阳的时候,忽然山间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面容清秀,身着黑衣面沉如水。女的娇媚无比,但是,他们对这一男一女很熟悉。
“是你们?”男人盯着楚风想起之前住山下泰宁村的时候见过楚风一面,顿时脸色有些古怪。
而女人却很惊恐地看着楚风,牵男人的手心都冒着冷汗……
她从楚风的身上看到一片死寂,浓郁的黑色气息不住在楚风身边环绕,这种气息即使一看便觉得窒息,她咬着牙,另一只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如果这个男人过来是破坏他们仅有的幸福的话,那么她即使拼尽一切都要守住最后的东西!
“是我,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们过得还是蛮好的。”楚风注意到王二身上的气息日渐虚弱,同时,王二整个人所拥有的能量也在每时每刻流逝着,大概要不了三天时间,王二将会再难维持人形而成为狐狸。之前楚风对王二身上的气息并没有研究,但是现在……
“是啊,过得蛮好的。”随着脑子里那些琐碎的记忆越来越多,王二觉得自己其实是认识楚风的,模模糊糊的,在某个时刻有一种印象,只是再往深想的话,便只有无尽的空白了。
空白最让人觉得无奈,他也没有办法摆脱这种无奈。
“你们所剩下的时间还有最后三天,好好珍惜这三天时间吧。”
“三天?”
“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忽然一直沉默的女人忽然大吼起来,声音凄厉如同鬼啸,她的本来美丽的容貌上,竟有些狰狞,她恨恨地盯着楚风!
楚风对女人的咆哮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他只是露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有些同情。
之前的他没有实力自然不明白当初尘云道人和他说的那番话,现在他懂了。
这两只狐狸之所以能够化成人形,是尘云道人在他们身上布下了精致的聚灵阵,这种聚灵阵比楚风所用的聚灵阵都要好,但是唯一缺陷却是有时间限制。
人的记忆,动物的记忆,以及语言行动,都可以理解为一种能量的变幻形势……
“接受吧,好好过完剩余的日子。”楚风再次看了一眼王二与他的妻子,拉着红的手,他的身体渐渐化为虚影,如同根本便不存在一样,但女人的瞳孔却渐渐放大,眼神痛苦,甚至女人的指甲也全部陷进男人的肉里,她的脸苍白得可怕。
王二好似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乱七八糟的记忆,这一刻,他仿佛一个旁观者,记忆在他脑海里迅速并回当了一遍,他呆在泰宁村百年,他的名字是王二。
以及在小城的时候受着女人的召唤,走进了那家院子,并且用性命解封……
一切的一切,异常清晰,当他瞪大眼睛的时候,他看到女人的手已经冰冷了……
“你……”
“我骗了你,我们并不是人,我们是狐狸,而我,已经是一个魂魄……我占用了这个刚死女人的身体……”女人咬着嘴唇,嘴唇里缓缓出现暗黑色的血液,血液流到她的嘴唇里。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么简单而已……”
……………………………………………………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王二已经没有从木屋走出门外的力量,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屋顶,每时每刻他都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种东西正在不断流逝。
“当你变成狐狸,我消散在虚空中的时候,我们的回忆将被遗忘……。”
王二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所以他的眼眶里一直在流着泪水,那个女人,他的妻子放弃投胎做人的机会,在他即将死亡之际,带着他来到昆仑,求昆仑尘云道人的怜悯。
尘云道人并不嫌弃他们是妖,救了他的性命,不过代价却是她魂飞魄散为引。
她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她被封印了百年,所得的力量全数化成了他们相聚的那些日子。
“当你再次变为狐狸的时候,你就会忘了我,呵呵……”女人缓缓抬起手,牵起王二的手臂。
她嘴唇很干涩,甚至每抬一次手都是极为费力的事情,但是她仍旧露着笑容。
“我……我们去求尘云老道,让他,让他将我们变回狐狸,我们不要再做人了,难道……也。”
“不用求的,当初我将你带到昆仑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我说过了,只可惜啊!”女人闭上眼睛。
“难道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么?为什么……”
“傻瓜,和其他的小狐狸相比,我们幸福多了,至少我们做过人,也幸福在一起过……”女人吃力地拉起王二的手,王二也努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三天的清晨是一个明媚的早上,太阳透进木屋的窗户里照进来,只是,这种美丽却极为窒息。
“我没了记忆,你没了魂魄,我们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这样,我……我不要这样的结局,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王二咬着牙,站起来,与女人一步步朝门外走去,即使几米的路,都好像要抽干一切一样。
当推开门的刹那,王二终于无力地跌倒在草地上……
“没有办法,已经足够了,足够……”女人的声音很虚弱,当王二再也听不到女人声音的时候,女人闭上了眼睛,一阵风吹来,王二怔怔地看着朝阳升起的地方……
他便是这样看着……
女人的身体越来越冰冷,甚至皮肤开始渐渐泛着黄色……
“我……我……”王二蠕动着喉咙,血丝一点一滴从嘴唇边露出来,但是最后,他发现再也说不出任何声音了,更为可怕的是,他的脑海里渐渐空白起来……
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想要悲伤,却又不知道如何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而悲伤,又如何能够悲伤呢?
当他最后松开握女人的手的时候,他也闭上眼睛……
一天的时间结束了,王二的身体渐渐缩小,缩小,当最后一抹夕阳落山的时候,一只火红的狐狸睁开了眼睛……
它的眼眶里异常湿润,在那具早已没了声息的尸体里闻了闻,狐狸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
“因为他们是狐狸,狐狸想要成人形,又不修炼,那只有这一条路,从他们想当人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你了解他们?你怎么会知道……”
“尘云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