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妖怪,很恐怖的蜘蛛妖受了伤,钻进了这个村子里祠堂疗伤。这村子里的人要是再不赶紧搬走,等到那妖怪伤好了,他们都会死掉的!”
小青狐认真飞快的说着,那双小眼里透露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小嘴不住的说着,有些焦急的将那危险形容着。生怕徐辰与符道人不相信这话,它连忙举起了自己的一只小爪子来,激动的比划了一番。
风铃依旧想个不停,这个不知道什么构成的凉亭中气氛从未像这般平和,微微凉风吹来将这股平和的气息在凉亭里折腾起来,从里面的一人一狐一符身边掠过。
“放心吧,我们相信你说的话。我们相信,你是要来报恩的。”看到小青狐慌乱解释的模样,徐辰不由得笑了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示意它不用这般焦急。
小青狐这便放缓了速度说话,也将那只爪子收起来了。抬头看着徐辰,它看到徐辰眼中透露出信任的目光来,心中十分的开心。但一转头,看着面前的符道人,看到那符道人脸上同样的新人时,心中更加的开心了。
能这样被两个人信任着,真好!小青狐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嘴角边的那一丝笑容很快扩散到了那张小狐脸上。
终于可以将心里那一堆话毫无顾忌说出来,小青狐觉得自己莫名的舒坦起来。它缓下语调来将那往事慢慢讲述时,浑身也随之轻松起来,那是将娘亲的托付子完成后爽快的感觉。
徐辰坐在透着一丝温热气息的石凳之上,体内被石凳上传来的气息搅动的惬意不已。他认真听到小青狐讲述起那段往事来,只在一旁默默听着它的讲述。将那故事听到最后时,惊叹于狐狸的恩情,他神色为之动容,终于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来。
至于那符道人神色依旧自若淡然,在世间历经数千年时间,即便这种事情也打动不了他。
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在那罕绝人迹的小峰山上,一头凶狠的青狼正追赶着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小狐狸惴惴不安的慌乱逃跑着,眼前已是一条死路了,而身后的凶狠青狼也要追上来咬死它了。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青狼追上来杀死,小狐狸很害怕,害怕的一下子跌到在地上了。
就在身后那只青狼扑上来时,这荒凉的树林中突然出现的一队猎人救下了它。
射杀了青狼后,那队猎人将小狐狸的伤口包扎好,说着它怎么也听不懂的话语,脸上却盛开它能看懂的笑容。那些人将这小狐狸带在身边,在小峰山四处狩猎着那些凶残的猛兽。直到小狐狸腿伤完全愈合后,他们才将小狐狸放回了山里。
很久以后,那只小狐狸才知道那队猎人是来自一个叫小庄村的偏僻村庄。
三年前,小狐狸已经长大了,它也有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一只可爱的小青狐。它带着小青狐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一名道人的洞府内,将洞府里唯一的丹药喂给了小青狐,让它开启了灵智。
然后,它让小青狐呆在道人的洞府内,规规矩矩坐在自己面前,听着自己人世间发生的那奇妙的事情,听着自己讲述当初在小峰山上的那一切。它反反复复的叮嘱着小青狐,郑重的告诉小青狐,即便是作为狐狸,也要遵从有恩必报这个观点。
哪怕是庄河村的人只救下了自己这一次,自己也必须用一辈子来偿还。
一年前,当初被救下的那只小狐狸终于垂暮之年,死在了那名道人的洞府内。临死之前,小狐狸总是不甘心,看着已经长大的小青狐还眺望着庄河村的方向,对着小青狐反复叮嘱报恩的事情。
娘亲真是不中用,那一次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怎么也机会偿还掉。但是女儿你不一样,你服下丹药开启了灵智,修炼了洞府里的道术,现在是一只厉害的狐妖了。
以后,若是有机会,哪怕只有一次机会也好,你一定要代替娘亲报答庄河村的村民。
半个月前,孤零零在小峰山生活的小青狐,看到一只恐怖的妖怪沿着小峰山向着庄河村的方向狂奔,最后窜进了村子的宗祠里面。那是一只八足蛛妖,浑身都是妖异恐怖的花纹,虽然它背后受了一道重伤,但它抬手就将小山峰上一只猛虎撕成了碎片,打败了小青狐。
这是机会,唯一能够帮着娘亲报恩的机会。只要自己尽快跑到村子里去,通知那些村民们赶紧离开。
小青狐立刻窜进了村子里,围着那些陌生的村民,在他们身边转着想要告诉他们发生的大事。然而,无论自己如何焦急的说着,无论自己怎么慌乱的比划,小青狐的意思都都没法传给给这些村民。
“你的话,我和符道人都知道了,这庄河村的村民很快就要知道了。有符道人前辈在此,那蛛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小青狐也终于将自己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徐辰看着恢复了可爱样子一身轻松的小青狐,话语轻柔的安慰着,“你娘亲的恩情,这一次终于能偿还了。”
风铃依旧在叮当的向着,在这亭子里回荡着。小青狐听着这悦耳的声音,将心中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想到自家娘亲这般死去,然后自己在小峰山孤零零生活时,它眼中泪光闪闪,怎么也忍不住要掉落下眼泪下来。
只是风突然停了,亭子里静了下来时,徐辰暗卫的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那句偿还了恩情,却让小青狐一下子高兴起来。
小青狐抬头看着徐辰,回想起刚刚那安慰的轻柔声来。它忙将自己的小眼睛眨了几眨,怎么也不能让徐辰看到自己伤心着,就将那点点泪水给压了下去。
符道人依旧是那般安然,站立在石桌中央,早已是看穿一切云淡风轻了。
“前辈,既然这小家伙的事你都了解,能否告知晚辈手背上这条蓝线的事情。”待到小青狐稳定下来,徐辰这才趁机提起了这事。
“叫我符道人即可,你既然有此一问,看来这儒家圣贤气你已经领悟到了。”符道人转身来,看着徐辰手背上的那条蓝线说道。
徐辰正要继续开口问下去,突然瞥见一旁躲着几个孩童,用着期盼眼神的看着自己。他突然记起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似乎早就过去了,到了与那些孩童约定的时间了。
“符道人晚上可有空,这儒家圣贤气我根本不清楚,要你仔细询问一番。”虽然很想知道符道人所说的儒家圣贤气,但面对自己做过的约定,徐辰这时也不得不将这念头压下来,抱歉的说着,“与这村里的几个孩童有过约定,要在这时跟他们讲故事的。虽然只是六七岁的孩童,却也要遵守承诺的。”
“你这书生倒是守信!”符道人这时也看到躲在墙角处的那几个孩童,倒也没反对此事,只是笑着打趣起徐辰来。
“这也是遇到了你这般高风亮节的前辈,才能大度的放我离开。若是其他高人,见我为了孩童而离开,只怕早就勃然大怒了吧。”符道人没有反对,徐辰这就起身离开,临走前厚颜无耻的拍了下马屁。
那小青狐见到徐辰离开,不敢独自面对着符道人,飞快的窜上徐辰的肩头,一块离去。
待到徐辰和一干孩童离开后,符道人便飘出了亭外,一挥手就将这座别致的凉亭给收进了符箓之中。
“老朋友,闲着无聊,我们不如去那宗祠看看吧。”飘到老鹿头顶,符道人用手摸了摸老鹿说道。
只是那斑白老鹿站在原地,扭过头去不看符道人,像是正与符道人赌气一般。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生气,因为我没能动手杀掉那狐妖。这样一来,我便避免不了天道,被它害死。”符道人笑了笑,浓墨画成的脸上对此没有什么担忧,保持着那份豁达。
斑白老鹿站点了点头,它用蹄子踢了踢下面的泥土,减了周围一地。
“即便是这世间的生死别离怎么也看不够,但这千年时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长了。那些曾经尊敬的人,已经逝去。那些爱过的人,也化成了白骨。自己匡扶过的天下,早已变了模样。老朋友,这份活了上千年的感觉你也明白吧。”符道人一屁股坐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的唠叨起来,“这世间,终究还是有一丝厌倦吧。这书生的几句话大巧若拙,即便是我也不一定领悟得到,他若是能继续让这世界般有趣下去,我就算是身陨那又如何?”
斑白老鹿虽是闹着别扭,但被符道人这一番唠叨的话语说着,终究还是妥协了。从相识开始,它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执拗不过他的。它只能有些不情愿的抬起蹄子来,向着宗祠那地方走去。
符道人继续慵懒的半卧在斑白老鹿头上,安然的看着头顶的天空。周围的阴云都被他驱散开了,留下来的只是天空上不时出现的电闪雷鸣。
这一切,都如往符道人常那般,千年悠长岁月里未曾变过的景象。此时他的心境,也如往常那般,波澜不惊。
到了庄河村宗祠面前,符道人飘到一旁站立着,让老鹿先进去宗祠查探情形。
斑白老鹿身上散出一团白色的光芒来,神圣而威压的光芒将周围一切笼罩进去。它缓缓的向着宗祠走开,直接穿越了宗祠大门,没入了其中。
接下来,整个宗祠剧烈晃动起来,周围的大地也随之颤抖着。符道人定立在宗祠前,无聊的感受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片刻之后,斑白老鹿带着那一身神圣的白色光芒从宗祠里穿出来,弯下头在符道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这只蜘蛛妖竟与那位大人有关。不管她是否知晓,天道之下,我不能亲自出手干预了,里面的那几个家伙也就这样吧。或许,这妖物只能靠那书生来解决了。”符道人看着面前的宗祠,却没有丝毫遗憾的说着,便不再去看那宗祠。
重新飘上老鹿的头顶,符道人慢悠悠的向着庄河村走去,在他脸上便是那道浓墨画成的东西,这时看来特别的无情。
符道人离开后一个时辰,庄河村宗祠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狼狈不堪的四人来。
“邓步宇,死了!”郝华那青衫不知被什么利器划破烂不堪,露出条条的血痕来。
他手中的长剑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响起。他哭丧着脸,万籁俱灰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四人之中,衣衫唯一完美只有那天一道观的嫡传弟子兰芷了。没有之前的那份倨傲和不屑,虽然死死咬住嘴唇竭力想要保持那份默然的神情,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脸上那因为挫败而带来的悲伤。
想要哭,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一盏茶时间后,来自禄县斩妖的五人失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庄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