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皑皑的白雪下,各家的房顶之上都是厚厚的白雪。穿着开档裤的江枫一如往日,顶着凛冽的的北风,穿着开裆裤,戴着不知那个哥哥不戴的,破旧不堪的,破得冒着棉花的一顶旧得不能在旧的狗皮帽子。
红红的小脸上两趟鼻涕在嘴边,秃噜着鼻涕的江枫正在和他的唯一伙伴——大黄狗在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大概是冷的原因,小小的两只脚不停的在地上跺着,脚上是一双大鞋,大得一不小心就能把脚从鞋里无一点阻碍的拔出,露在-20°多的空气之中;身上的棉袄东一块、西一块都是补丁,棉袄只有破旧不堪的棉花的棉袄。
窗下的炕上,刘雨燕看着妍妍睡得正香,嘴角是一丝得意的微笑。老太太终于归天了,明天就是老太太的百天,老太太你可知道你的死对我来说是什么?我刘雨燕现在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你的儿子如今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他向东,他不会向西!我的话就是最高领袖的指示,我在你的儿子心里已经和领袖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看着身边的江永君熟睡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刘雨燕心道:你能让我和我的女儿们过好,我就一切随你!和谁过不是过啊,最关键的是你已经是一个正正式式的老师,吃着供应粮!对我是不会说一句狠话,一句硬话,千依百顺!你就是我的嘴、我的手,打骂你的孩子,我还是家里的唯一好人!
寒假真好!我的孩子不用起早。
看着越来越亮的天,刘雨燕把江永君的手轻轻的从自己的胸口挪开。“还早呢!再睡一会吧。”江永君一把搂过刘雨燕,紧紧地把刘雨燕搂在怀里。“哎!天都亮了,你……”江永君的嘴已经放到刘雨燕的嘴上,心满意足的江永君看着怀里的刘雨燕,“你啊!大清早的,起来干什么?”刘雨燕娇媚的白了江永君一眼:“你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一点正行没有。就不怕孩子们看见!”看看身边的妍妍,江永君笑道:“这是一个小死猪!什么也听不到的!”
江永君在院子来回的走了几个来回,看着自己的家在刘雨燕的操着下井井有条;心中暗喜:我这个媳妇算是拣着了!家里的孩子、大人都和以前大不一样,就连江枫都回到屋里睡觉了。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江枫就能够和雨燕把关系处理好了!我的孩子现在都和雨燕非常好,不知道的以为刘雨燕就是这群孩子的母亲哪!
热气腾腾的饭锅一打开,一股麦香已经顺着敞开的房门飘向院里。闻着麦香中的那一丝丝的甜味,江永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真香!馒头真香!”
路过的老黑看着江永君的样子一笑,和江永君打着招呼:“江老师!你家真是好生活,天天吃馒头!”江永君一笑:“老黑啊!供应粮就是这样儿,都是细粮!孩子们多就显不够吃了,还是你们好啊,粮食顺便吃!”老黑看着江永君那洋洋自得的脸,没有说一句话向着村头走去。江永君看着老黑的背影:“小子,还想和我比啊?”
“爸爸,爸爸!吃饭了!”妍妍在房门口看着江永君大声的喊道,江永君一笑:“就来!”看着桌子上的馒头,江永君对刘雨燕一笑:“雨燕,刚才老黑在咱家门口和我说了几句话。你猜,老黑说的是什么?”
刘雨燕一笑:“我都听见了,不就是‘供应粮就是这样’嘛,那老黑还不如一个好老娘们儿呢!一天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可是够烦人的!”江枫手拿着馒头,看着院子里的大黄狗,见此,江永君沉声向江枫说道:“我告诉你啊!江枫你要是敢把馒头给狗吃的话,你就不要吃了!”江枫无语,手拿着的馒头,就是不向嘴里放。
妍妍看着江枫笑道:“江枫,馒头不咬人!”江枫狠狠地瞪了妍妍一眼,低下头。刘雨燕看着两个孩子,笑道:“妍妍,不准这么和哥哥说话!”妍妍撅着嘴:“哥哥?哥哥!才大我几天哪?”
看着大门外,妍妍小声的和江枫商量:“江枫,你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在家我和你玩,我一个人也是没有意思。”江枫看着妍妍:“我就和大黄狗玩的,我还是要出去!”
江枫顶着凛冽的西北风,抱着大黄狗:“大黄,你说为什么今天的太阳又没有了?”一个声音在江枫的脑海里响起:“你是傻子啊?你问狗,狗能知道?”
江枫双手捂着头:“我不和你说话,你不是我的哥哥!你快点给我走!我不要你在我的脑子里!我不和你说话,你走!我不要你这个哥哥,我不要你这个哥哥!”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一笑:“江枫!你不要我?你以为我很想在你的脑海里啊?要不是我没有自己的身体,我会在你的脑海里?小子,我告诉你,我?你是撵不走的,我就在你的脑子里。”江枫痛苦的用双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小弟,不用这样,我对你是没有一点的恶意,你我共有一个身体,我能够对你不好吗?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你我是兄弟!你我是双生的兄弟!”江枫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敲打:“我就想我自己有一个身体,我不和你有一个身体。你自己去找一个,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出来,我受不了你了!我不和你说话,我不是你的兄弟,我不和你是兄弟,我的哥哥、姐姐都和我不好,你去找他们吧!”
“我要是能够去找他们的话,我早就去了,你以为我就这么想和你这个全家人都不喜欢的人公用一个身体啊?我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要不我也不和你有一个身体的!”
北风中江枫手捂着头,不停地在雪地里打滚。但见江枫身上的开裆裤把雪一团团的裹到裤子里,红红的屁股在雪地里分外的醒目。
看着从院外回来的江枫,江永君对刘雨燕说:“你说啊,大冷的天别的孩子都是几个一堆窝在家里玩,江枫却是不论天冷热、阴晴,就是出去!”刘雨燕笑道:“孩子嘛,一切都和大人不一样。随他去吧!”
拖着疲惫的身子江枫一头倒在炕上,大黄狗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主人加玩伴。
“好长的时间没有吃肉了,孩子们是都馋的够戗!”刘雨燕看着江永君,江永君无奈的说:“现在也不能杀猪啊!怎么也得等到阳历年哪,要不过年咱家不就没有肉了吗?”
刘雨燕点点头,看着江永君:“要不,咱们……,还是不说了吧!”江永君看着吞吞吐吐的刘雨燕:“雨燕,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吧?”
刘雨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要是说了,怕是江枫要和我拼命啊!”江永君看着刘雨燕:“你不会是想打大黄狗的主意吧?江枫可是就这么一个伴啊?”刘雨燕看着江永君不好意思的一笑::“要不是孩子们,我也不会打大黄狗的主意啊!你想想谁家没有勒过自己家的狗啊?咱们家的大黄狗现在可是正肥,过一段时间可就该瘦下来了!”
“还睡觉哪?小子,我告诉你,你的大黄狗可是现在就要成了大家的嘴里的肉了!”睡梦中的江枫突然被自己的同生哥哥叫醒,“快点想法把大黄狗领走!”江枫一下子从炕上跳到地上,看着地上的大黄狗:“大黄啊!我们得走了!”大黄狗看着江枫似乎明白一切的站了起来,跟着江枫向着大门外走去。
刘雨燕看着江枫歉意的一笑:“江枫!大家吃肉哪,你就进屋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吃狗肉吧!”端着狗肉汤的江海看着自己着最小的弟弟:“江枫,你真的不吃啊?我告诉你啊,现在不吃可就没了!”
江枫突然象疯了一般,向着江海冲了过去,一把抢下江海的肉汤:“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我的大黄!”喊着已经把那碗狗肉汤摔倒地上,见此江永君两步来到江枫的面前,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江枫的脸上:“爱吃不吃,不吃给我滚出去!”
依旧是寒冷的冬日,江枫看着窗外的雪花,又次的想起自己唯一的伙伴——大黄。三年了,大黄啊,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嘛?脑海里的同生哥哥立时把自己的意念传了过来:“小弟啊,过去就过去吧!你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别再想了,大黄是永永远远的死了,回不来了!”
“我的大黄没有招谁惹谁,就进那伙人的嘴。我不甘心,大黄就这样的死去,我不甘心那!”“你穿上衣服,我和你说啊,你现在不能够和家里的人对着干,你是一个七岁的小孩!你记住了。”
江枫穿上自己的破旧外衣,穿上不知是那个哥哥、姐姐不穿的破烂不堪的棉鞋。今天是大姐——小红出门子的日子。
江枫看着家中的姐姐、哥哥们换上体面地衣服;心中暗道:我是不用送这所谓的大姐出门子的!雪花适时的停了下来,江永君看着停下来的雪,很是高兴:不管昨天下的多大,老天开眼,今天我的闺女出门子,晴天了!小红坐在西屋和自己的几个一起要好的女孩正在打扮。
江枫看看忙碌的一家,向着远外走去。江永君一见江枫向外走去,立时喊道:“江枫,今天是你大姐出门子!你那也不要去了!”见江枫没有理会自己,江永君怒道:“江枫!你个小兔崽子,我喊你你没有听到吗?”大门外的江枫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领着自己的小黄狗向着村西走去。
寒冬腊月的松花江上是厚厚的一层积雪,风吹雪花在江面上,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世界。踩着脚下的如同实地一般的积雪,顶着早晨的风,江枫向着江北的江面走去。
江面上是一伙早晨打鱼的江北农民,这是一种在当时并不常见的打鱼方式,那就是在江面上凿开五尺多厚的江上冰面,而后用一盏平时家中常用的小油灯放在冰窟窿中,冰下的水中融氧不足,鱼儿白天向着冰窟窿游来,夜里有灯的指引,手执鱼叉便可把鱼叉上来。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围着冰窟窿来回的跑,身后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在身后:“枫啊!你慢点,看着脚下的冰窟窿!”那男孩在一个身穿蓝色半截棉大衣的中年男子身后站住,不管那中年男子是否干活,“爸爸,爸爸!你叉几个鱼了?”
中年的男子不到四十的年纪,一把拉住小男孩:“不能和你姥爷在江上乱跑啊!你姥爷七十多岁了,满江的撵你,不累吗?再说你没看见着大江上到处都是冰窟窿,掉里怎么办?听话,你是爸爸的好儿子,和姥爷回家!一会爸爸就把鱼拿家去,你一查,不就知道是几条了吗?”
小男孩抱着中年男子的大腿,打一个圈,看着中年男子:“爸爸,我和姥爷回家了!你一定要把鱼拿家给我看哪!”中年男子摘下棉手套,伸出自己的手捂在小男孩的哪冻得通红的小脸上,“爸爸给你捂捂脸,你真乖!这才是爸爸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