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在屋内闻到香味也忍不住走了出来,当她见到那金黄的面饼里夹杂着那耀眼的翠绿时,仿佛是有些发愣,但是金花还是听到了她暗自咽口水的声音。萧氏面无表情的尝了一块,脸色复杂的看了金花一眼,转身便走了。
她这举动,让金花有些不解,难道对她的手艺不满意?看着也像啊。正疑惑着,没一会儿,萧氏又走了过来,一只手拿着一个小布袋,另一只手里是三个鸡蛋。
萧氏把这些放在灶台上,破天荒的对着金花说道:“就这样再做两锅。”说完便捧着那碗做好的葱面饼走了。
再做两锅?做这么多吃得完吗?要知道中午就她们两个,刚才那一锅便就够了,再做两锅,就是楚勤章再也吃不完啊,要知道这可是旧式土灶上的大锅可不是前世那些液化气,煤气灶上的小锅啊。这要是在前世保不定她会说上几句,但是现在呢……管他呢,自己只要按着她说的做就是了,再多说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面饼很快就做好了,萧氏看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面饼,脸色终于好看多了,再给金花留下了一小块之后,便把剩下的装在篮子里带出去了。看这样子是要去送人了……
两盘子葱面饼子就要带出去送人……金花有点看上眼,但是她聪明的没有出声,做丫鬟的第一条便是做好交代的事,别的不要问也不要想,这是她心中对自己定好的法则。
其实金花是不了解此时现实的情况,要知道这时候还是大明,没有飞机,火车,轮船。松江府又是南方,主粮是大米,就算是做点心,那也是用糯米的多,什么汤圆啊,蒸膏,模糕,云片糕,绿豆糕,粽子等等都是用糯米做主料的,面粉……一般只做面糊糊,会做个包子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好吧就算是时光飞逝在五百年后上海,大部分的上海土著还是不会做面食,更别提五百年前的了。
楚家这一大家子人虽然不是后三大土生土长的人,但是也只是从平湖迁过来的,平湖在松江府地的西南面,地地道道的江南人,而且在发迹之前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平时那会有人做面食啊。事实上整个后山大也没人会特意去买面粉。萧氏的这些那还是她小产之后,嫁到青村卫的大姑子当做探病的人情送过来的,而她也是别人送的。青村卫,顾名思义,便是明朝的一个兵事卫所,虽然说大明的兵一般都是本地驻守,但是武官却是不同的,大多是天南地北的过来当官的,其实不光是武官,明朝几乎所有有品阶的官员都是不允许本地出仕的,其中包括那些不入流的九品八品的芝麻小官。萧氏的大姑子嫁得是青村卫最大的土著,张氏长房幼子。这张家在青村卫有些脸面,加上那男人自幼爱舞刀动枪的和那些个武官混的不错,平时少不得人情往来便就得了这么一些面粉,可是她不会做,放了好些日子了,正发愁呢,这次萧氏小产便就顺势送了过来。
萧氏虽然心里很郁闷,但是当时还是笑着收了下来,看到这些面粉有点潮了,知道放不了多久了,想着怎么吃吃掉。今天楚勤章不回来吃饭,自己早饭吃的又多,加之知道金花做饭手艺不错,或许能让这顿面糊糊能入口一些,便拿了出来,没想到金花竟然能把面粉做的那么的好吃,在吃了一口之后便有了主意:让金花多做点,然后送去楚氏那里。
要知道她因为厨艺不好,平时没少在妯娌间抬不起头来,就算是楚氏也经常对她这般说道:“我这婆婆这辈子是吃不得你这媳妇一顿饭。”这样的话来挤兑她,现在金花能做出这般好吃的面饼来,自己拿过去,不但能在楚氏面前讨点笑脸,也能在妯娌间长长脸。
金花自然不知道她的打算,在吃了那一小块面饼之后,她还是觉得肚子有点饿。这能不饿吗?就那么五毫米厚,宽六厘米,长十来厘米那么大的一块饼子,能有多少?摸着还咕咕叫的肚子,只能再到菜地里去寻摸了,看看有没有别的能吃的。
此时快深秋了,地里菜蔬本就不多,黄瓜的藤蔓在架子上已经开始枯败了,金花把整个棚架都翻找了过去,才找到两根留种用的老黄瓜。真得已经是很老了,表皮金黄,光滑,已经没了那些疙瘩嫩头,就这样,她也不敢两根全摘了,只挑了一根小点的摘了,洗洗了吃了起来。
真的好老啊!皮厚得让她的牙齿一下不能咬穿,只能用刀去了皮。随后咬开里面瓜肉已经起渣了,全是籽……很不好吃,但是总比饿肚子要强。
一手啃着老黄瓜,躺在练字的青石板上看着阳光透过香椿树叶落下来的光线,臆想着自己吃的是顶花带刺嫩黄瓜……傍晚的时候,金花掐着点做了晚饭,刚准备伺候萧氏吃饭,便听到院外一阵响动,偶尔还传来几声牛叫声。萧氏听到声音脸上笑得犹如开了一朵花似地,乐滋滋的走了出去。
“嘛……嘛……”金玲在楚勤章的背上看到萧氏咯咯笑叫嚷着。
萧氏伸出手来抱住了她,使劲的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宝贝,小心肝,可想死你娘了。”
楚勤章憨憨的看着她们母女,一脸的满足。
如果在前世,这画面用手机拍下来,上传到网上,那便会有很多人羡慕的说:“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金花也很羡慕,前世的时候就羡慕,小时候上学的时候不少同学的家长回来接送,看着她们抓着亲人的手一蹦三跳的走在绿**上她就羡慕得不行,这是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这一世……摊开自己的右掌,那一条浅浅的横线,这样的画面自己永远只能是观看者,前世是,今生也是……
萧氏在和金玲玩闹了一阵,看着牛车上的东西,有些不解的问道:“勤章,这纺车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