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颓然的坐到椅子上,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你怕个屁啊,你紧张个鸟啊。这个黑人布巴没出现的时候你想着再见到他问一下他为什么认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一听见自己叫张明就放过了自己。自己父母的死亡是不是隐藏着什么,是意外还是人为?
天天这样想,可当人家真正出现的时候自己却害怕的把这些事情全部忘干净了。典型的叶公好龙。
其实这也不能怪张明软弱。他只是一个走在大街上看过一眼就不会记得的普通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威胁到生命这种刺激的生活。在他生命中最刺激的莫过于蹦极了。可那也是事先知道这运动是很安全,不会死人的。
就像是一个从没上过讲台的学生被推举去一个千人讲台上演讲。也许他事先早把自己站在讲台上风度翩翩侃侃而谈的飒爽英姿在脑海中想了几百遍了,可当他真正上讲台的时候,要是不紧张,腿不发抖……那他不是个傻子就是个疯子。再比如你刚进公司就被老板派去洽谈业务,你在路上可能已经想到了所有刁钻问题的回答。可当真到了那时候你能说出话来就不简单了。
所以说,这是人的本能。
一连几天张明心情都很低落。孟孟的父亲来这里已经不少时间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谈什么生意,人反正没走。胖子也和陈晓晓在一块,现在陈晓晓的母亲已经不当清洁工了,由胖子运作换了一份工作。胖子也时常去帮忙。
至于猴子,张明压根就没想起猴子。这个家伙天天忙着赚钱呢。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吧。胖子主动找上门来了。
一来就拉着张明往CQ森林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妈的,这几天晓晓管的严,滴酒都不让沾啊,小爷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张明笑笑,道:“哎呦,看不出来啊胖子,还有人能管住你啊?当年是谁说来着,怕老婆的男人都是没根的男人。来,我看看这个有没有根儿。”说着张明就来了个猴子偷桃。
胖子急忙躲闪,笑骂道:“那是放屁。小爷我当时年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那些所谓的怕老婆其实是爱老婆的表现。懂不?”
“猴子呢?没喊他过来?”
胖子道:“今天星期几啊?”
“周四吧。”
“周四猴子这家伙晚上有家教,现在这个点估计还没下课呢,再等等吧。”
张明一想也是,等猴子下课了再叫他不迟。于是就和胖子向CQ森林去了。说起CQ森林他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不知道那老板……说到老板,真是有些不巧,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板出来了。
这老板一双眼睛瞬间睁大,脸憋得通红,转头对门边的人说:“小王,今儿这俩人打死都不能放进来。”
叫小王的一脸古怪的看着张明和胖子点了点头。胖子嘻嘻哈哈笑道:“别啊老板,这么多天不见怪想你的。”
“我他妈一点都不想你。我怎么这么倒霉碰到你这个家伙,每次来我都得遭殃。今天说什么我都不让你进来,给钱也不行。”
胖子知道自己确实有点理亏,每次来大大小小都得损坏人家点设施。因此听见老板这么说也不生气,嘻嘻哈哈上前说道:“不是每次都赔了么。好吧。”胖子叹口气拿出几张钞票塞到老板手里,笑道:“这就当小费了哈……”
老板叹口气,看了看手里的钞票,最少也是小一千了。挥挥手骂道:“今天可别闹事了。”
“哈哈。”胖子笑着和张明找到老座位要了点酒,一边看着舞池中扭动的人一边瞎聊着。
“明子。我今天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了晓晓了。”
张明手拿着杯子不解说:“什么情况?”
“你蠢啊,就是我很有钱,以前也有过不少,呃,女朋友。”
“什么?你连这个都说了?”张明有些诧异。
胖子嘿嘿笑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说总比以后说要强对吧。万一那天我们吵架了,正好有个我以前上过床的女人找我来了,那我跟晓晓没矛盾也得激化出矛盾来。趁现在我们热恋,啧啧,打个预防针而已。”
张明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胖子却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道:“那你知道晓晓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她说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她还说光她见过我换的最勤快的一次是------半天。”
张明长大了嘴巴,随即没心没肺的不顾形象笑了起来,拍着桌子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听话呢,感情是因为这个啊,哈哈哈……”
胖子撇撇嘴,道:“晓晓跟我说她都原谅我以前乱搞了。”
张明无语,这都一点不介意?
“她还跟我说,每个人都会犯错,若深爱一个人,无论他如何对你,无论犯什么错,你都会原谅,甚至为他找理由。若不爱一个人,可能对方只说错一句话,就立刻翻脸分手。爱,不需要理由;不爱,什么都可以成为理由。所以,原谅这种事,只和爱的深浅有关。有多少爱,就有多少原谅。”
张明这次真是惊讶了,他敢保证,这样的女人心智是成熟的,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形象。他甚至都有些嫉妒胖子了,酸溜溜说道:“陈晓晓是个好女孩,你丫要是负了她,做兄弟的都不原谅你。”
胖子哈哈大笑:“放心吧,我死也不会负她的。”
胖子看了看表,估计猴子也下课了,掏出电话拨了过去。猴子的电话关机了。胖子摇摇头道:“关机。”
“往他家里座机打,说不准没电了。”
胖子又打了过去,不通。
“猴子怎么回事?他工作那么多,可是从来不关机的。”
张明笑道:“不会是被人偷了吧,那猴子可心疼死了。”
想到这个理由,胖子都笑了。记得有一次猴子的手机在挤公交的时候被扒手给偷了,当时心疼的猴子一天没吃下饭去。到了晚上还是胖子拉着张明请猴子吃了一顿大餐呢。当时猴子一句话差点没让张明喷了。
他是这么说的:
我原谅那个小偷了,他肯定比我还穷。连我三百块的手机都偷……
“要不我们去猴子家吧。说真的,我们都好久没去看过他妈了。说起来我现在还怀念猴子老妈做的饭呢。”
张明拍着桌子表示同意。两人连忙结账出去打了个车往猴子家奔去了。酒吧老板一直盯着张明和胖子,见两人终于没有再惹事的离去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要是每次不闹事都给一千块,该多好。”
猴子家里条件很差,家里住在西开发区再往西的一个村里。作为兄弟来说,胖子曾经多次想帮助猴子,可他和张明都知道猴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他宁愿自己累死累活的打那么多份工作也不愿意白拿胖子的钱。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倔强的一面。
有些人他外面虽然柔软,但是只要你碰到了他的底线,那他疯狂起来是无可阻挡的。
就比如张明,他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很软弱胆小,但是不要忘了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坏境就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当他在酒吧看到胖子被别人打看到孟孟被别人调戏的时候,敢于在明知道会挨打甚至受伤死亡的前提下奋勇而上,打的那叫个落花流水,这时候你还敢说他软弱胆小吗?
还有在他去找孟孟的时候,他敢说出心里话,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心里话表白。这一份勇气还用再说吗?再比如,他见孟孟父亲的时候,在突然找不到词儿的情况下仍然敢对一个手握上亿资产的人说出我不能离开孟孟的话。
如果细细想想,这都不是你想说便敢说出来的。也许你说我也敢,但是真的,没在那个情况,你真的不了解。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口,往里就是村了。村里和开发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破败一个初步繁华。就像是SH原来的那些棚户区,总显得格格不入。由于村里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司机也不愿意往里开,所以就在路口停下了。
胖子和张明凭着印象往里走去。
“这里什么时候开始拆迁了?”胖子看着乱糟糟的砖块以及推倒了一半的房子皱眉说道。
“猴子也没说过啊。这两天不会是忙着搬家吧?”
张明没往这想,开玩笑。搬家,往哪里搬?现在都是楼房。买,买不起。租,按猴子的条件来说,也租不起那样的公寓。
胖子自顾自的说道:“要是搬家敢不叫我们咱兄弟俩,我丫的劈了他。”
两人说着说着穿过了一个人胡同。本来这村里是没有路灯的,过了这胡同外面却是吊着一盏灯。张明赫然看到外面用一根长木杆挂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在农村那叫做白棚。是人死了才挂的。
张明和胖子都是愣了------因为这正是猴子的家。
他们两个马上意识到了不妙。急匆匆往猴子家里走去。
在农村人死了礼节挺繁多,张明知道一般晚上都会有一些亲戚来守夜。可是猴子是外来户,在这里根本没什么亲戚,院子里人不多,应该都是一些邻居吧。他们两个快步走到大厅,在大厅中央有一个冰棺。而猴子身穿白色的孝服蹲坐在冰棺旁一动不动的看着冰棺里的人。
那是他的母亲。
张明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随即向猴子走去,在冰棺旁先鞠了一躬。两人蹲下身一人拍着猴子的肩膀。猴子双眼浮肿血丝弥漫,他看着张明和胖子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张明和胖子这一刻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猴子,只有不断的拍着他的肩膀。
这一夜两人肯定是不会回去了,他们要配着猴子。
亲人离世的痛苦张明很了解。那种发自心里发自骨髓的痛让人都有了想随之而去的念想。
到了深夜,张明起身去厕所小解,回来的时候碰上在院子里坐着的一个老年人。他招招手把张明叫了过去,问道:“你们是小峰的朋友吧?”
“嗯。”
“哎,小峰这孩子可怜啊。那些人真不是个东西,逼死了人还要来拆房子,他们这么没人性,真该遭到报应。”
“什么?”张明睁大了眼睛,问道:“大爷,你刚才说什么?逼死?猴子,不是,陆峰的母亲不是生病去世的?”
“你们不知道?”老人家有些诧异,随后叹口气道:“我们这里要拆迁,几天来了一帮子地痞流氓,冲进来就要小峰妈签字。小峰妈不肯,他们就打拿着棍子打了她。小峰回来后就想找他们算账,被他妈妈拉住了。第二天那些地痞流氓又找过来了,连小峰也打了。”
张明越听心里越寒……寒如冰窖。
“他们按着小峰妈按了手印扬长而去,声明过几天就要拆迁,让他们赶紧走。小峰妈和小峰在第二天就去政府门口告状,跪了一天却没有人理睬。那些地痞流氓得知了他们去政府门口跪求,在小峰回来后就找上门来了。他们甚至拿出刀子来威胁小峰妈说不搬走就见血。”
“哎。没想到的是在前天晚上小峰妈就上吊死了。她留下了一封信说二十多年都没有给小峰好的生活,如今连家都没了,她对不起小峰。哎,小峰妈也是傻啊……”
张明怀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出来,我有事告诉你。”
出来后张明把老人说的告诉了胖子。胖子也很震惊,随即煞气就布满了脸上,他捏着拳头,道:“这些人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这两天他们可能不来,但下葬后就不好说了。”
“那我们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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