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山伯,再也没有一点平日慈祥、醇厚的样子。披散的灰白长发,随风飘扬,双眼血红,目光令人不寒而栗。九阳真火炉,四周烈焰熊熊,悬在他头顶上方,一股难言的威压,令人窒息。
“杀我族人,欺压我族千年,该死。”山伯目光一转,冲着赵师兄冷冷说了一句。九阳真火炉上面,又是射下来一流火线。赵师兄连躲都没来得及,直接被烈焰吞没。
那名女子浑身战栗,话都说不出来了。
山伯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恰在此时,正在地上翻滚的葛药师,突然冲天而起。浑身烈焰瞬间熄灭,只剩下缕缕黑烟。此时的他,浑身衣衫被烧得到处是破损,满脸焦黑。须发都被烧了个干净,光秃秃的头顶,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头发烧焦之后留下的。
“气死我了,大哥,三弟,你们还不出来?”葛药师在空中面色狰狞,恨得咬牙切齿。
“二弟,早跟你说过,先不要招惹他们,你总是不听。”在葛药师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灰衣老者。这老者,手里握着一根竹杖,上面拴着一个朱红色的葫芦。
“大哥说的没错,这些家伙身世有古怪,你又不是不知道。”接着,一个又矮又瘦的干瘦老头出现了。
“大哥,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难道,就这么算了?”葛药师一脸不耐,:“杀了老匹夫,方解我心头之恨。”
灰衣老者一笑,:“九阳真火炉,虽然不是圣兵,却也差不多了。只凭咱们三个,应付不来。”
葛药师闻言一怔,九阳真火炉在他手上千年,他却才知道居然是接近圣兵。这也难怪,这法宝里面玄机重重,除了用来炼丹,他并未洞悉更多神妙。今天,同样一件法宝,在山伯手上,却发挥出令人震撼的杀伤力,他早已经有所怀疑。
“哼,当年逃脱性命的,共有四人,另一个呢?”山伯似乎毫不畏惧他们,站在那里,毫无惧色。
“咳咳,老朽本来早就脱离了药仙谷。不过,这一战却是少不了我。”颤巍巍的声音之后,又有一人站在葛药师身旁。若是王尘此时清醒着,一定会惊讶。原来,这次来的,正是当初在封魔谷外与岳西寒联手的杜药师。
“好,四大药师终于到齐了。”山伯好像放下一颗心,:“药师,本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可惜,神农一脉到了你们手上,却成了炼制毒药、为祸人间的势力。你们,对得起药师的称号吗?”
“哼,你懂得什么?今天我们一起来,自然不会再留下祸根,老家伙,你认命吧。”灰衣老者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两千年了,你的实力又减弱了不少。你没有机会了。”
“古、葛、仇、杜,你们来吧,两千年来的恩怨,今天做个了结。”山伯说完,身子一晃,也到了虚空之中。
“好。”古药师话音刚落,人影一闪,已经到了山伯身侧。竹杖一探,一道红影,狠狠抽向山伯脖颈。
他这一动,其他人也动了。四个人上前围住山伯,身形交错,各种手段迭出。山伯昂然不惧,身躯不动如山,九阳真火炉忽远忽近,护住周身。就看山伯手臂一探,居然径自朝着古药师竹杖抓了过来。五指如钩,完全无视其他人的攻击。
葛药师灰头土脸,最是狼狈,对山伯也最是怨恨。此时,强援到来,信心大增。他又祭出一件法宝,却是一柄药锄,凌空朝着山伯脑后砸去。
山伯理也不理,手掌不变,一把将古药师竹杖一端抓在手里。身后,九阳真火炉一旋,直接撞在葛药师的药锄之上。葛药师大叫一声,身子急速后退,显然又吃了不小的亏。
山伯手掌一抓住竹杖,九阳真火炉上面,顿时又分出一流火线,沿着竹杖延伸过去。古药师大惊失色,万般无奈,只好撒手松开竹杖,身影一晃,退出去好远。烈焰一下子将竹杖吞没,似乎就要将它焚成飞灰。
杜药师神色凝重,祭出一只小巧的淡黄色玉碗。碗口倾斜,一道水瀑冲了出去,这才将竹杖四周烈焰浇灭。
山伯朗声大笑,九阳真火炉左冲右突,弄得四大药师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五个人在虚空中大战,地面上大家都看呆了。就连梼杌和众山民,也没想到,一直和蔼可亲的山伯,居然还有如此的一面。而远处暗中观战的彩衣和牛虎,更是看得心惊肉跳。
“这件法宝,接近圣兵了,只可惜他还无力发挥其真正威能。”彩衣暗暗叹了口气。圣兵,那可是世间法宝最顶级的存在。哪怕是接近,也是常人无法测度的存在。只不过,无论如何的神兵利器,终归是要依靠人来掌控。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也与掌控者息息相关。
“那有什么,照这样下去,老头搞掉他们没有问题。”牛虎大大咧咧,不以为然。
“未必。”彩衣就没有那么乐观,:“我看药仙谷四个老东西,似乎有什么阴谋,绝不简单。”
似乎是在验证彩衣的话,场内五个人的大战,悄然发生变化。
四大药师身形穿梭,不停的调换位置,却不再与山伯的九阳真火炉硬碰硬。他们身形飘忽,一沾即走,却好像按着某种奇怪的路线,始终将山伯困在中央。时间一长,终于被彩衣看出一点端倪。
“不好,他们在下毒。”彩衣暗叫不好,:“药仙谷,果然卑鄙。”
虚空中,无人察觉,五个人激斗的战圈,此时被一团淡淡的紫雾笼罩。这团紫雾,越来越浓,四大药师脸上,终于逐渐得意起来。而山伯,不知为何,逐渐不再像是刚开始那般威猛。九阳真火炉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小,甚至逐渐守多于攻。
若是能靠近他们,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山伯的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紫色。这紫色,诡异的浮现在山伯的额头。开始,只是淡淡一层,但是逐渐却开始凝聚,结成几条小虫子一样。这几条紫色的虫子,居然开始蠕动,如同蚯蚓一般。此时看山伯的脸,就可怕的吓人了。一层淡淡的紫色,表面蠕动着几条紫色的虫子一样的东西。好像是在他的表皮下,潜伏着真的活的虫子一样。又好像,山伯的脉动、血管暴起,显露出来。
“老家伙,还要挣扎吗?”古药师得意的大笑,:“你本凡人,并无修炼根基。只是依仗血脉里一点诡异,激发了封印的一缕印记,终究不行。这紫魂残神阵,专破神魂。看你这一具凡体,能支撑到几时?”
下方观战的众人,此时才知道这场决定家族命运的大战,已经发生逆转。顿时,人人自危。两千年前那一场,近乎灭族的阴云,两千年来始终不散,盘踞在所有族人的心头。
难道,两千年前的那一幕,又要重演吗?
山伯在空中,怒目圆睁,突然欺身到古药师身旁,重拳出击。古药师得意忘形之下,一时不察,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其他三人一看,大惊失色,拼了命的扑上来。葛药师药锄,护城一道流光,直取山伯后心。杜药师巨手如山,朝着山伯天灵抓下。又矮又瘦的仇药师,却是双手打出一篷灰雾,朝着山伯笼罩过去。
山伯此时已经存了两败俱伤的心思,根本不去理会。两只铁拳,似乎将他身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爆发出来,拳影重重。在他的拳影之下,星月无光,居然凭空出现一片黑幕。
古药师心惊胆战,这一击的威势,超出他的想象。没想到,山伯一具凡体,仅仅是打开封印的印记,居然能有如此强势的表现。这一拳,居然隐隐像是打穿了虚空。
九阳真火炉,似有灵性一般,自动飞来,挡在山伯身后。
当当巨响,葛药师与杜药师两人的重手出击,都被九阳真火炉挡下。只不过,此时山伯全神贯注,力量、心神都在古药师一边。九阳真火炉没有主宰,威势大不如前。硬撼之下,九阳真火炉虽然挡住了两人联手重击,自身熊熊烈焰也黯淡了许多,威势全无。
而阴狠的仇药师,那一蓬灰雾,却是绕过了九阳真火炉,狠狠冲击在山伯背心。
山伯双拳,重重砸在古药师胸口。咔嚓一声,似乎古药师的肋骨被砸断了,胸前凹陷下去。不过,古药师垂死挣扎,手中竹杖也狠狠点在山伯胸口,顿时留下一个血洞,山伯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古药师的身躯,被山伯砸飞出去,大口喷血。山伯身躯一震,那一篷灰雾,冲在他背心,一下子没体而入。好像有一股力量,钻进了山伯体内,在里面疯狂地涌动。人在虚空中,山伯大口咳血,连连倒退。
抬眼一望,山伯眼神黯淡,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本来奋起余勇,拼死一战,已经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虽然重创了古药师,自己却也失去了最后的一战之力。
他的目光,从下方一众人等身上扫过,充满愧疚与悲痛。这就是自己一族的宿命诅咒吗?不去抗争,只能屈辱的生存着。奋力相争,结局却是更加凄惨,将会引来灭族之祸。
“老家伙,可恨。若不能诛灭你这一族,我誓不为人。”古药师浑身浴血,再次归来,恨得银牙咬碎。刚才山伯那一拳,差点将他肉身打散,道基尽毁。:“三位兄弟,今日若不能诛灭老贼,我等日后必受其祸。”
“杀,绝不留情。”
“杀,杀了老贼,取其精血炼丹。”
“杀,我要抽离其生魂,在丹炉中祭炼,令其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四大药师,凶焰滔天,一起朝着山伯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