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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湖岸遇对头(上)

陈阳湖边,人群拥挤,喧闹声此起彼伏。挑货郎边叫卖边在人群中移动着,时不时地被小孩子围得水泄不通;树荫下卖纸鸢的姑娘忙得脸颊通红;卖稀奇古怪面具的大婶磕着瓜子,边做生意,边期待赛龙舟的开始;各种食物摊上的美食溢着美味香气……

趁着过节,府邸上上下下都不亦乐乎地看唱戏的空挡里,洛苒再一次溜了出来。她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穿越着,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热情到后来的焦急,再到现在的失望。聂珉皓没有来,她在人群中穿梭了那么久,来回一遍遍寻找着,却始终没有发现他那高大俊朗的身躯,那张五官分明,脸型轮廓清晰的脸庞,始终没有出现。

他终究还是失约了,何况那日在河边,他也并非答应过她,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洛苒心里这样想着,在这农历五月初五深的阳春季节里,她的心如这清澈深底的湖水,虽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却冰凉冷透。

极度失望中,她放弃了继续搜寻,无精打采地来到了卖面具的摊位前,“大婶,我要这个鬼差的面具。”

大神停止了嗑瓜子的悠闲动作,“呸呸”吐着瓜子壳,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迎上洛苒,“哎呦,你这么漂亮的一姑娘,怎么能买鬼差的面具呢,多吓人啊。”说着,她从摊上拿下一副颜色鲜丽的花旦面具来,“你看这个多好看呢,姑娘,买这个吧。听大婶的,没错的。”

“没错是没错,可我这会儿心情阴得跟鬼差没什么区别。我就要这鬼差面具,你卖就卖,不卖就算。”洛苒心不在焉地说道,丢下手中的面具,转身就要离开。

“哎呦,有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姑娘,你回来,我卖你,我卖你啊!大婶这不是给你提个建议嘛,至于这么大火嘛。来来来,鬼差就鬼差。”大婶拿起那面目狰狞的鬼差面具,递到洛苒的面前。

“谢了,大婶!”洛苒付了钱,随口感谢。把面具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随即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不好好凑凑热闹真是对不起自己了。洛苒这样想着,即使心情很不愉快,还是想想看看这古代的赛龙舟是个什么大场面。她一个劲地往湖边挤,人群中只要看到她那恐怖的面具,都会吓得退后几步让她。

比赛即将开始,只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柳树垂影,鸟儿时而飞过。整齐穿着白色粗布麻衣,腰上系着红黄绿黑蓝灰彩带的六队人马已经准备就绪,分别坐在了六只长长的龙舟上。

“这古代的龙舟比赛就是比现代的要有意思很多。”洛苒对着面具,嗡嗡发声。

“姑娘,你在说啥呢?啥古代现代的?”洛苒旁边一弓着背,满脸皱褶,门牙脱落的一老汉傻笑问着。

洛苒无心搭理,随口回了句“现代和古代是一对反义词”,然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上,弄得那老汉郁闷的满脑袋问号。

比赛开始了,只见岸边一年长的鼓手三声慢敲,最后一连续的敲鼓,待鼓声停止后,龙舟上各队人马“呦呵”一声,船桨开始奋力滑动。船尾的鼓手击鼓振奋人心,节奏随着划桨的速度变换。岸边顿时喧嚣高涨,为各个龙舟的参赛人员高声鼓励。无论是湖中段的木桥上,还是远处的对岸,都站满了观龙船的老百姓们。

稍稍领先一些的是绿队和黄队,第一名很有可能在这两队中产生。比赛越来越激烈,岸上的人们的呼喊声也逐渐高涨,炸得洛苒直捂耳朵。

“这成国人的水性甚差,体力单薄,不足畏惧。”洛苒右手边,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男子,英气的眉宇间透着高傲的凛冽之气,鼻尖高挺,红润双唇,一身富丽的锦缎白袍,手握一把宽边折扇,不屑一顾地说道。

身旁衣着黑色袍子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应声道:“是是,公子说得极是,这成国人不足畏惧。”

这话就在洛苒的耳朵边上说,她可是句句听得清楚,字字扎在心上。自己就是成国人,还是成国大将军的爱女,爱国之情瞬间涌涨心头。不用黑着脸面对这两个说大话的家伙,直接鬼差面具上去就可以了。

“你们两个怎么说话呢?外地人吧?外地人来这过节,让你们安安稳稳欣赏赛龙舟比赛,已经够便宜你们了,居然还敢说大话。再让我听见一句,小心本姑娘翻脸不认人。”洛苒本就心情极度糟糕,结果还碰上这么两个人,自然是一肚子老火往外喷。

白袍男子侧过身来,眉清目秀,一汪深不见底的黑眸对上洛苒的鬼差面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姑娘?明明就是一着急跳脚的鬼差啊。”说着,他身旁的男子也跟着嘲笑起来。

洛苒不甘示弱,“我之所以以面具视你,那是因为我不屑以真面目视你。”

“哦?你倒是让我好奇了。今日我还真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说着,那男子动作迅捷地迎面而上,伸手就要摘掉洛苒脸上的面具。从小习武的洛苒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说被对方拿掉面具就能拿掉,那她还有何颜面放大话呢。

“你这人表面斯文,知书达理,实际鲁莽傲慢。今日本姑娘就陪你练练。”

说罢,二人从嘴上的工夫转移到了拳脚上。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来些,湖面上的龙舟比赛虽精彩绝伦,可这岸上一器宇不凡地年轻男子与一带着古怪面具的女子交手,也是别有看点。于是岸上有一部分的看客纷纷为这对开练的对手叫好起来。

一阵热闹的对决之后,那男子没能得手,洛苒的面具依旧还在脸上。洛苒虽进攻不是他的对手,远远在他之下,可防御能力还是极为灵敏的。

“不是说我成果百姓水性不好吗?今日我就要让你瞧瞧。敢不敢跟我比划船?看谁先划过湖对岸去。”洛苒挑衅道。

“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就来比比,输了你就得承认。”男子高傲地应道。

“我不会输给你,废话别多说,要来比试就快!”洛苒一个气愤的高吼,轻功一施,跳上了湖边正停泊着的小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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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