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看着童一雷越挖越深,已经过了半晌,却丝毫丝毫没有结果。有人看的不耐烦,纷纷叫嚷起来。
“换个地方吧,都挖了几丈了……”
“干脆放弃算了,没劲啊。”
敖阳暗暗摇头,心想这个童一雷只怕要亏本了,此时却听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半叫半唱道:“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当时过海波难进,今日来回甚易行。”
众人均皆心中一动,听这歌词,分明是一个得道高人有感而发。不禁随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妖背着一个包裹正向这边走来,那老妖身如苍松古柏,鹤发童颜,长须飘飘,步履甚是矫健。
只见那老妖盘坐到一棵树下,取出一片青布铺在地上,从包裹中取出一堆器物摆在青布上面,道:“你们只知寻找精矿,却不知炼器寻物,如同瞎子摸鱼,夜里寻鸦,可笑啊,可笑……”
众人见他说的奇怪,有些人凑上前去,问道:“老头,你是干什么的?”
老妖手抚长髯,微微笑道:“老朽感叹四时无形,潜寒暑以化物。是以窥天鉴地,庸愚皆识其端;明阴洞阳,贤哲罕穷其数。然天地包乎阴阳,而易识者,以其有象也;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以其无形也。”
众人听他说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问道:“你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老妖摇了摇头,叹道:“愚昧,不可教也……”
“老朽年轻时炼制一些有用法器,已经私藏千年,不忍见明珠蒙尘,今日只为送宝而来,赠与有缘之人。有缘人分文不取,无缘者量价而估。”
众人闻言,原来是个器物贩子,但见他说的玄而又玄,不禁感觉有些好笑。有人存心逗弄他,道:“怎么个有缘法,你法器又有什么用?”
老妖道:“我的法器皆有莫大用处,比如这面天华镜,便可相助各位寻找精矿。”说着拿手一指正在埋头挥汗的童一雷,说道:“如此等蛮干蠢材,自然体会不到我法器的妙处。”
众人见那天华镜径圆一尺,面上隐隐有宝光散出,却未必有他说的那么神奇,有人问道:“你这法器真有那么厉害,真有那么神奇,天下的精矿还不让你全搜罗没了。”
老妖怫然不悦,喝道:“我已夺天地造化之机,要此等粗鄙精矿又有何用,汝等都不是有缘人,快快离去吧。”
众人疑道:“你仅是见了我们一面,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有缘人?”
老妖道:“我炼制的法器若是遇到有缘之人自会有所感应,其中缘由岂是你们这些蠢材所能体会的?”
众人见他说的一本正经,都哈哈大笑,有人叫道:“老头,你这一套早就过时了,要想骗人,编点新花样吧。”
“你看看你这些器物,都什么破烂玩意,怎么也得找些好一点的出来呀……”
老妖蓦然站起,怒声喝道:“走,走,无知蠢材,全都走!”说罢扬手驱赶众人,忙乱却将一个放笔的石筒踢倒,“砰”的一声,磕在一块石头上,擦去了一层石皮。
众人一起哄笑,刚要四散离开,这时却有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灵气,极为纯净。过了片刻,那灵气竟然愈发浓郁起来。敖阳神念一动,已经察觉那股灵气正是从那笔筒破损处散出。
众人也已经察觉到,都一齐望向那个笔筒。只见那石筒表面黑乎乎的一片,破损处却晶莹璀璨,光华流转,里面插着几根秃毛笔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石筒竟然是精矿制成,这个老妖真是大手笔,难不成他自己竟然没看出来?
已经有人动了贪念,凑上去将石筒挪了过来,感觉约有五斤重,心中一阵兴奋。却只是将几只笔杆抽出来左看右看,似是漫不经心的道:“老头,你这笔杆也是法器,也是卖的?”
老妖怒气未平,道:“那是我随身写画之物,不卖!”
那妖人也不生气,笑道:“你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火气还不小,开个玩笑而已,何必生这么大气。”
老妖瞪了他一眼,道:“你们都是无知蠢材,哪里知道我宝器的威能,几只粗毛烂笔都当成法宝,愚昧!”“无知!”
那妖人佯说道:“我们本都不是你所说的有缘之人,其实我觉得你法器都不错,但估计我买不起。你的法器都怎么卖,我看看能否买的起。”
老妖哼了一声,沉着脸道:“你来开我老头子的玩笑么,刚才说我是骗子,现在又来问价?”
“没开玩笑,真心问价!”那妖人言语中极为诚恳。
“五斤精矿一件,童叟无欺。”
那妖人闻言,做出一副伤心悲痛之色,道:“五斤精矿,我哪里有那么多,可惜,可惜啊!”又道:“不过我正缺几只笔用,不妨将这些卖于我,怎么样?”
那老妖忽然怒不可遏,喝道:“你当老朽是卖纸笔的俗人吗,气死我啦,快走,快走!”
众人见那老妖大怒,不卖给那妖人,均皆哈哈大笑。
那妖人眼睛紧盯着老妖,非常诚恳的说道:“我并非侮辱前辈,确是想买几支笔用。如果去镇里卖,又有些远了,还是请前辈割爱吧,我给你一斤精矿。”
那老妖满脸的不愉快,说道:“这几支秃笔,要是寻常之人,不要说买,送出去我都嫌寒碜。偏偏是你们这等蠢材,一斤精矿我也不卖,要买就拿两斤精矿。”
有人叫了起来:“老头,你去抢吧,几支破笔扔了都没人要,你狮子大开口卖两斤精矿,黑了心啦!”
“好,就给你两斤精矿。”那妖人狠了狠甩出一块精矿,光彩四射,足有两斤重,抱起石筒就走。
老妖收起精矿,厉声喝道:“笔筒给我留下,我还有用!”
那妖人尚未走出人群,蓦然听到老妖呼喝,心中一惊,慢慢转过身来,道:“你这笔筒也破旧不堪,便是送我装笔用又能怎样。”
“不送,认你万般花言巧语,我也不送,放回来吧!”
那妖人怒道:“你不送笔筒,这几支秃笔我也不卖了,将精矿还给我!”说罢将几支秃笔扔到老妖面前,哗啦散落了一地。
此时老妖又恢复原先仙风道骨的从容神色,将几支秃笔慢慢收起,放回笔筒,微微笑道:“一手钱一手货,交易已成,有众人作证,你怎可反悔?”
那妖人大怒,喝道:“你这个骗子,还我精矿,不然我掀了你的摊子。”说罢,伸手向地上青布扯去。
老妖微笑道:“你倒掀掀看……”枯瘦大手微微探出,一股青芒已经将那妖人全身笼罩。那妖人只觉全身如受千钧之压,周身骨骼咯吱作响,身子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大滴的汗珠从脸上流了下来。
那妖人知道遇到了高人,不敢再争执,口中叫道:“前辈赶紧收手,精矿我不要了便是。”
老妖将手收回,青芒散去。那妖人只觉身上蓦然一轻,脸色已是煞白,心惊胆战之下,不敢再纠缠下去,连滚带爬的跑了。
众人骇然动容,原来这个老妖果然是个高人,抬手间便将一个成妖境的修士镇压,看来要从他身上讨什么便宜只是妄想了。那妖人想骗老妖的笔筒,反而被对方诈取了两斤精矿,也是活该倒霉。
众人不敢继续跟这老妖讨便宜,纷纷转身便欲离去。
老妖见众人纷纷欲走,眼中满是嘲弄神色,并不阻拦。
众人刚走出数步,忽听那老妖抚掌笑道:“妙哉,妙哉,我只道是碰不到有缘人,原来有缘人便在此处,真是大有机缘,大有机缘啊……”
听那老妖又如此说,众人忍不住又回过头来,只见那老妖手缕长髯,哈哈大笑,脸上满是喜色,踏步向敖阳走去。
敖阳心中疑惑,他一直站在这里,老妖说这里一个有缘人都没有,自然就包括他,怎么忽然他就成了有缘人了。
那老妖笑容满面,极为和蔼,说道:“老朽寻了近百年,终于遇到一个有缘人,真是天数使然,命该如此,妙哉,妙哉……”说罢将那面镜子递给敖阳,“这面天下至宝天华镜,今日我便赠送与你,分文不取。望你以后可以凭借此境光搜天下精矿,夺取天地造化,造福妖界生灵……”
敖阳接过那面镜子,心头一阵迷茫,不知他要干什么。
“你尽管在此处一试此宝物法能,也好让他们大开眼界。”老妖看着敖阳颔首微笑。
众人没想到老妖真的分文不取就将镜子送给敖阳,也想看看这天华镜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已经喧哗了起来。
“试试,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真送给他了,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就让人猜不透了……”
敖阳手里捧着那面天华镜,运了一丝精气进去。瞬间,那镜面光华大盛,宝光四溢,仙气氤氲,异彩纷呈,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