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这一辈子也就收了三个徒弟,一个是绿墨的舅舅张云望,一个是举世无双的允文公子,而另一个便是当今天子郑玄宸了。当然,论江湖上的名气,自然是后两者的名望更响些。
张云望虽是奇才苦学,毕竟没有多少内力根基,再加上修行时间不长,武功造诣并不深,跟两个师兄比起来自然是云泥之别,只这一身轻功称得上是炉火纯青。而郑玄宸与允文木生这对师兄弟,却是各有千秋了。郑玄宸擅攻,常取人性命于出其不意间,招式狠辣;允文木生则擅守,其武学招数犹如百川汇海,深藏不露。
要论武学心悟,白眉老道却是更钟爱允文木生一些。因为允文木生的悟道最像老道自己,常常不需过多讲述,只需招式一二,允文木生便可一点即通。而至于大徒儿郑玄宸,也是个悟性极高的,只是心术上却是剑走偏锋了。都说心性决定武学修为,却不知道这两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允文木生性善,不到必要决不使杀招,属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而郑玄宸性狠,不出招则已,一出招便是致命,过易的杀戮反而反噬了他的善性。因此,这两人虽是出于同一师,在修行悟道上则是越走越远。
初春的日头总带有一股万物复苏的味道,正正地照下来,使人目眩。
绿墨正从严丹那里出来,路过北墙根,墙根脚下的绣球和虎耳草正迎着春风摇曳,院中间还有几盆夹竹桃和许多不须费力也能开花的小植物。许是被花草生长的势头所感,绿墨不由得驻足了脚步,定定地看着这些杂草丛中蓬勃而发的野花,嘴角带着一抹笑。被日头晃了眼,不由得抬手挡了挡,发髻间别着的玉钗就跟着摇曳了一下,发出清泠的玎玲声。
严二也刚好路过院子,脑海里还在回味着昨夜自己身下的香艳画面,就闻到空气中飘来一缕微微的脂粉香,不经意地扭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正站在不远处。
因着日头晃眼,人看得不真切,只看到绿墨咧开嘴朝自己笑了一笑。严二心里头扑通一跳,心想,果然这“情书”是好使的!忙整了整衣襟,也回了她一笑。
但是当严二慢慢走近前去时,看她的目光,才发现那笑分明不是对着自己笑的。这时脸上一阵发热,都已经呈现出十分之八的笑意马上全收了起来。
绿墨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是严家鼎鼎大名的二公子,想要回避已经是来不及了,心里暗道糟糕。
“绿墨姑娘,你住来我们家,我也没正经有过什么表示,实在是失礼。这不,今天一挪出空来,就专程过来瞧一瞧你,你怎么尽躲着我啊?”这严二嘴里虽说着“正经话”,眼睛却不正经得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绿墨。
绿墨晓得眼前这人的“事迹”,单看那一双下眼睑乌青的眼,就知道是刚从外头回来的。所谓的“专程”,不过是赶巧遇到的顺路人情。
“公子实在是客气……绿墨不值当您专程过来瞧看。再说了,男女有别,您若是有事说,派个丫头过来传话就是了。”绿墨在这样赤裸裸的贪婪目光注视下,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那……有些掏心肝的话,也让丫头传不成?”
绿墨简直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哪里想到这严二说话这么放肆,一点脸面都不顾。
绿墨收起笑容,脸色沉下,不悦地说道:“绿墨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也实在是没兴趣听。公子既说忙得很,绿墨也不好耽误您的时间,就先失陪了。”说罢转身离开。
严二忙上前拦住了绿墨的去路,地痞一样地笑道:“姑娘既然收了小爷的定情之作,现在却见了小爷我就躲,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吗?真新鲜!”
绿墨没提防他有这一着,差点撞个满怀,不由得有些羞愤。可一时又想不起要怎样对付,也不愿意得罪了他,毕竟现在是寄人篱下。
“公子说的什么大作,绿墨竟是闻所未闻,娘还在等着我,还请公子放行。”对待这种人,只能用无赖的方法。
“你……当真没有收到我的信?”严二眼珠子咕溜溜一转,知道自己的“情书”一定是石沉大海了,怪不得好几天都没回音,还以为是对方在拿乔作势呢。
现在看绿墨张嘴闭嘴就说要走,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一股性子倒被激了上来。脑一热,上前几步一把就把绿墨抱住,只觉得软香在怀。
绿墨大惊,想不到竟遇上了一个疯子,挣扎着刚张开嘴喊叫,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团东西,眼前一黑,身体变得好像有千斤重,昏昏沉沉地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