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那一巴掌不仅将田真真的愤怒以及痛恨表现了出来,更是将她自己这一生的所有恨与伤都展现了出来。
张金林伤害的不止是一个人,虽然剧本里边只有田真真一人的咆哮,可是这其实是不正确的,所以当林欣补上了原本应该由田真真打过去的一巴掌的时候,反而让人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这所有的一切显得更加合理起来。
所以张导才会说出这个妙字。
只不过在场的很多人当时都没有意识到罢了,只有等到后来,当他们独自揣摩这一幕的时候,他们才陡然发现了林欣的意图,才狠狠地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她当时的举动虽然挽救了先前的那一幕,但是同时也算是剑走偏锋。
如果当时张金林不是先露出几分错愕与恼怒之后才质问她的话,那么她先前的那番心思就算是全毁了,只不过林欣对张金林的心里揣摩地十分正确,所以才会有先前那样的效果。
这么想着,所有人看林欣的目光便不同了起来。
而编剧,本来就十分看好林欣,如今见到林欣的随机应变,就更加欣赏起来。
作为编剧,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剧本越来越好的,所以对于林欣的这一突然的改变,她倒是没有什么要说的,反而在后边更加增添了几场为林欣独自设计的戏。
对于编剧的这一举动,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些被林欣抢了戏的感觉,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可以说是绝望了,可是林欣却想到了挽救的方法,最终还是堵住了众人的口,别人有本事,他们想说也说不来。
而田真真却因为林欣这一次的举动,突然之间对林欣似乎有些改观起来。
她虽然还是对林欣有些看不顺眼,但是却没有故意去找她的麻烦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是怎么的,总之她在剧组也开始低调起来。
而对于她的这一转变,大家只是默默地看在眼里,并没有谁多话。
剧本就这样继续拍了下去。
林欣也因为上一次的举动,而有所变化。
在这个剧中,皇帝对于蓉儿的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虽然曾经深爱过,但是曾经也深深地伤害过,所以对于蓉儿,皇帝总是不同的。
这一次,蓉儿狠狠的一巴掌,让皇帝是又恼怒,又痛心,又想怒骂,又不知道该骂些什么,本来在剧本中,皇帝和蓉儿是没有这么多的纠葛的,只是现在,因为这一巴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蓉儿仍旧是皇帝心中的人,只是他们之间经历地太多,相爱地太多,伤害地太多,到最后,等到这一巴掌真正出现的时候,皇帝和蓉儿才陡然明白,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回旋的可能。这么想着,皇帝的心便痛了起来。
而其他妃嫔看着林欣打了皇帝一巴掌,都叫嚣着要皇帝治蓉儿的罪,毕竟蓉儿曾经也圣宠不衰过,也风光过,也曾经问鼎过,所以他们害怕蓉儿还会再次夺走了皇帝对他们的爱,所以他们急不可耐地要求皇帝惩治蓉儿。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却因为自己和蓉儿之间的彻底绝望而对蓉儿的心中存了几分愧疚,所以当所有人都叫嚣着要治蓉儿的罪的时候,他一力扛了下来,放过了蓉儿。
只是对于皇帝这瞬间的温情,蓉儿却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连一个感激的表情都不舍地施舍。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就似她从未来过,也从未见过什么似的,淡淡地坐在那里,仿佛已经成为了局外人……
而其他人看着她这样的表现,要么恨得牙根痒痒的,要么鄙视,要么忌惮,要么无视,总之在这种种眼光中是没有一个是关心的,而蓉儿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并不说话。
等到这一场晚宴终于结束的时候,蓉儿才翩然离去。
只是这一次离去,她却再也没有在类似的晚宴中出现过了……而剧本也走到了它的尾声……
皇帝的身体最终还是抵不过疾病的袭击,在一次次的病危之后,他最终还是喊了蓉儿到了床边,看着她依旧清秀的脸庞,皇帝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几丝波动。
“蓉儿。”皇帝仍旧低低地喊着,只是这一次,蓉儿却没有再应声。
“你是否恨我?”皇帝有些期盼,有些急切地问着。
蓉儿却只是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最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恨?谈不上。但也没有多少爱。
皇上您难道还不明白?当您在说从未爱过臣妾的那一刻起,臣妾便再也不再奢望您的爱了,所以此刻,看着您即将离去,臣妾无悲无喜,只盼着今后的日子能够平静些,安稳些,这样臣妾的一生才算没有埋没在这深深宫墙内,才算是有了几分自由的日子,您说不是吗?”
蓉儿这么说着,眼中无惊无喜,而皇帝看着她这抹淡漠的样子,却陡然咳出了一声血。
“你可知我始终都在爱着你?”皇帝有些声嘶力竭地说着。
蓉儿嘴边却只出现了一抹讽刺的笑。
“爱?怎么可能还有爱?皇帝您的爱不过是给人锦衣玉食而已,可是你可曾知?臣妾的心中想着的是什么?盼着的又是什么?我们两人从不曾相知过?又何曾会有爱?
皇帝,自从您上次在皇廷上,将我亲手推开之后,我便不再是您的嫔妃,我已经化作这宫墙内的一抹叹息了,早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
如今你好不容易要走了,在这最后的时刻,你是否愿意放手让我离开?也尽一尽你这么多年来对我最后的一丝爱意?”
蓉儿这么说着,皇帝却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她,最后断然拒绝。
在帝王的爱里,从来没有放手两个字,哪怕他们从未相爱过,皇帝也不容自己的妃嫔最终离开自己的身边,更何况这个女人,这个一直都孤独淡然,不曾在他身边停留过的女人,他还曾爱过,他又怎么甘心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