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虎不甘的咽了气,华婼起身,目视前方,轻声道:“出来吧!”身后人影一晃,郁景晨一身玄衣立于不远处,缓步至身前,扳过华婼的肩,凝视着她的眼睛,半响,轻声道:“那你到底是谁呢?”
华婼微微一笑,道:“从前是谁,现在就是谁!人不变,心不变!”末了,华婼侧首,轻声道:“没想到王爷真的来救我了,真是让人好生惊喜。”
“本王心系大辛,万万不能任由此孽障胡作非为,你既身处辛国,便是我辛国子民,本王救你,合情合理。”郁景晨负手站立,望向远方,叹道:“摄魂夫人身受重伤,又把千年的灵力渡给了你,现下,哪怕救活,也与凡人无异!”华婼目光沉远,淡淡道:“以后,换我保护她,”她顿了顿,又道:“但现下,还得麻烦王爷先替我照顾她,我还有一点陈事未了!”
“要等我!”
说罢,华婼决然转身,郁景晨忙唤道:“华婼。”
“如今,我叫墨仪。”红裙飞扬间,人已朝山下奔去。
是的,现在她叫墨仪。
以后,她便永为华婼。
郁景晨目光追随着华婼远去的身影,脖间的紫玉再次闪过一丝妖异的紫光。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仿若千年之远的地方,传来了故人的召唤。
那个梦中看不见容颜,红裙翻飞的女子,是不是你?
梁国,世子府。
璃寞沉着脸批阅着公文,近来圣上龙体抱恙,所有的朝事公文全部交给了他处理,导致朝中大臣纷纷巴结,献媚,唯恐等他登基后查自己老底,翻自己旧账。
温淼淼神情哀拗的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踏进半步,只是眼光直直的望着璃寞,期待着他再看自己一眼,哪怕是装的,可他现在甚至连做戏都不肯,于自己,仿若路人。
不,不是路人,他对路人还会投以温和的微笑,于自己,只有无尽的冷漠。温淼淼惨笑,晃悠悠的转身准备离去。
府外突然传来喧嚷声,紧接着是侍卫全体出动,将主殿围了个严实,温淼淼诧异道:“何事如此?”侍卫慌忙道:“回世子妃,一名红衣女子硬闯世子府,我等正准备将其拿下,又担心那女子擅闯入府,伤到世子,世子妃,所以前来保护。”
温淼淼身形一晃,如雷轰顶,半响,绝望道:“她回来了?她居然能回来?”果不其然,璃寞听闻,急急丢了公文,丝毫不顾世子的仪态,朝府外奔去。
只见一名红衣女子手持长剑,剑身血红,一路走来,一地鲜血,长剑急挥,所到之处,血溅三尺,身边呼痛闪躲之人不计其数,而她却眼光直盯着眼前这位白衣男子。或恨,或怨,或念,或痴。
璃寞上前握住她手中的长剑,温和道:“杀戮不好,你向来不喜欢的,把剑给我。”女子愤然甩手,咯咯一笑:“我不喜欢杀戮,可他们挡我路,就该杀!”璃寞黯然,皱眉道:“华婼,你为何….”
“我原来的名字,叫墨仪!”
眼前一身血红的女子,近乎癫狂的笑道:“没想到吧,你苦心积虑下的封印,被我冲开了,知道这代价是什么吗?摄魂,摄魂再也成不了仙!她现在与凡人无异,甚至比凡人更弱,殿下,我该这么叫你么?殿下!!!!你封印了我这么久,难道一丝愧疚都没有吗?”
华婼剑指璃寞,眼中带怒。
璃寞垂眼看着华婼手中的剑,轻声道:“从未想过,你我会似今日这般针锋相对!”华婼冷笑:“你太高估自己了!”
璃寞面色一痛,冷冷道:“既然你冲破了封印,那该找上你的意中人,过你那无牵无挂逍遥日子去,又何必再来找我?”
华婼怔住,眼眶一红,半响,轻声颤道:“,我不在乎你娶了温姑娘,不在乎你送我去辛国,不在乎你封印我记忆,我只想问,现在我冲开了封印,记起了一切,你还会兑现你的承诺吗?”
七年前的承诺,他说,让她等他,他会娶她。
璃寞了然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那句话,是对华婼说的,所以,只能对华婼兑现那个承诺。可惜华婼已死。”
华婼心中剧痛无比,几乎疯狂的提剑朝璃寞胸口击去。
突如其来的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握住了剑身,霎时鲜血从指间流出,至剑尖滴下,温淼淼一脸决绝的望着华婼,咬牙道:“我没死,便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世子!我的夫君!”
华婼失神,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这么对她说过。
璃寞眼神坚定,唇角微笑,定定的看向华婼,抬手一挥,华婼失力后退半步,温淼淼虚弱倒下,璃寞伸手接住温淼淼,横抱起,转身离去。
温淼淼一脸深情的望着情郎,璃寞笔直的背影走的坚决。
没人知道温淼淼幸福的表情的受宠若惊,没人看见璃寞坚决的步子,走的异常缓慢。
华婼泪水簌簌落下,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忽而冷笑一声,望着璃寞的背影,凄厉无比的仰天长笑,最终,她提着剑,拿着他给她的答案,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决然离开。
当年,她打碎了他珍藏的瓷瓶,她以为他会怪她。
可是,他没有。
当年,她与凤鸾大闹璃寞殿时,他以为他会罚她。
可是,他没有。
当年,她赌气与摄魂离家出走,她以为他会弃她。
可是,他没有。
刚才,她开口问他愿意娶她否,她以为他会娶她。
可是,他没有。
华婼突然懂了,人与人之间有那么一层纸,捅破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以前的他爱面子,现在的他依旧爱面子。
以前的她执着寻爱,现在的她,却早已被那执着的爱伤的千疮百孔。
爱真是一种伤人的东西。
回首一看,疗伤的地方,早就没了。
公子不再是公子,殿下不再是殿下,摄魂不再是摄魂,华婼不再是华婼。
从今日起,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