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今日咱们望月城可是双喜临门啊,一来,是咱们柳族长的寿辰,二来,又铲除了城中最大的祸害,为这两件事,大家总得一起干一碗吧!”
宴席上,罗风煞立着身子,举着一只大海碗,冲着堂中最中间的桌案高声呼喊着,黝黑粗犷的面庞上尽是豪爽的笑意。
“没错,没错,罗老弟这话说的太对了,必须干一碗!”
“对,没了余镇南那个老贼,咱们望月城也能过消停日子了,来,柳族长,干了!”
罗风煞这么一带头,大堂内顿时沸沸扬扬起来,不少人随之也举起了酒碗,目光齐齐地望向最中央的柳族长一桌。
柳族长见状,面上和善一笑,随即站起身,抬了抬双臂,示意众人安静。待喧闹声散去后,缓缓开口道:“老夫的寿辰不是什么大事,诸位不必过于在意,不过罗老弟说的第二件事,大家确实应当同饮一杯。”
话说到此,柳族长端起了面前的酒碗,举在胸前,众人见状,亦是同时举起了酒碗。而正等着发话时,柳族长却转眼看了看身边的乐鸿,道:“依老夫所见,乐鸿小兄弟才是我们的大恩人,若非是他当日毁了镇魔洞,也不会令余家修炼阴邪功法之事败露,而且今日能拿下余镇南,也是全靠小兄弟的力量。这一碗酒,理应一起敬他!”
乐鸿正端着酒碗准备同大家一同饮酒,却不料柳族长说出这番话,当即赶紧站起了身,面带不自然地连连谢绝道:“柳族长太过客气,这些事,在下多半也是侥幸,在下不过是个晚辈,实在是不敢当!”
“柳族长这话说的有道理啊,小兄弟年少有为,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这酒,必须喝!”
“没错,小兄弟不必自谦,小兄弟的实力,就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只能自愧不如,所以,我们依柳族长之言,敬小兄弟一碗!”
乐鸿的话音刚落,大堂里又是一番熙攘,见此一幕,他不由得苦笑,想来自己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家之时多半还是个孩子,后来误打误撞揭了余家的老窝,而且整件事多亏了有玄老在,而自己只是狐假虎威罢了,现下这么多人要给自己敬酒,还真是有些惶恐。
愣了片刻,一个念头突然自脑中闪过,乐鸿转了个身,面带凝重地说道:“诸位的心意,在下心领,只是不管在下有多大的功劳,此时此刻,却依然能够活着。依在下之见,功劳最大者,当属那些在这一战中死去的人,这一碗,应该敬他们!”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鸦雀无声,此一战中,柳家所召集来的强者,足有二十几人死于搏杀,这些人平日里也与在场的许多人交好,他们的死,自然使不少人心痛。
“嗯……兄弟们都是追随我柳善平而来,他们殒命,我深感痛心。刚才老夫已与方族长商议,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也算是为自己赎一些罪过吧!”
柳族长面色庄重地说着,低沉的语气中难掩悲伤,随后,他举起酒碗,面朝着广场的方向,大声道:“诸位,便依小兄弟之言,与我一同,敬死去的弟兄一碗!”说罢,便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亦皆是转过身,面色凝重地对着正堂前的广场,纷纷将碗中之酒饮尽。
乐鸿放下酒碗,面色也多了几分红润,他坐下身,环视了一番这张桌前的几人,目光却落在了柳宁的身上。
似乎察觉到了乐鸿的目光,柳宁也转眼望了过来,不过仅对视了片刻,他便低下了头,当日在暮光镇,自己还曾想下狠手夺去乐鸿的性命,却没料到这个与自己打个平手的对手,今日竟然有了如此实力,而且还自余镇南的手中救了自己一命,就算再怎样狂傲自大,恐怕他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悔意吧?
“爹,孩儿不孝,这一碗酒,我敬您……”
乐鸿的心头正琢磨着,又听得一道满是悔意的声音自圆桌的另一侧响起,转头一看,正见莫涯端着酒碗,稍垂着脑袋对着桌前的一个老者站着身。
乐鸿转眼望去,却见一个灰白须发,面容消瘦的老者端庄而坐,眉宇间颇有几分严厉之色,不过听见莫涯的那句话,面上又多了几分慈爱。
“这不是……那日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卖醉梦夺灵术那功法的老者么,原来他就是莫再问?”
心中寻思着,乐鸿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与莫涯接触的一段时间以来,他也听说了不少事,莫再问也是望月城的顶尖强者,实力绝不在柳族长之下,只是因为他与方家来往甚密,虽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也被不少人诟病,就连他的儿子莫涯也以此为羞。
“涯儿,你不必内疚,为父未将方族长的实情告知于你,一来是为了顾全大局,二来也是为了磨练你,这几年来,看你能够不畏强势,坚持正道,为父也深感欣慰,呵呵……”
莫再问看着自己的儿子,老眼中甚至泛起了些许泪花,纵使他实力强悍,却也实难承受数年间与自己的儿子形同陌路,如今能够冰释前嫌,自然喜极而泣。
他的这番话,也引得桌上的柳、方两位族长心中产生一丝动容。方族长端起酒碗,颇有些愧疚地说道:“方、柳两家的这番计划,给诸位造成了许多误会,我与柳兄都深感惭愧,不过好在如今所有事情都说开了,这样吧,共同饮下此酒,便当我二人赔罪,以往诸事,一笔勾销!”
一旁的柳族长听言,亦是端起了酒碗,莫再问父子相视一笑,随即将碗中酒饮下,其他众人见状,也是饮了酒,将诸多的误会与不快抛向了脑后。
方族长放下酒碗,扫视了一番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乐鸿旁边的柳燕身上,而后面上一笑,道:“柳燕小姐,说起这误会,你可还记恨青儿啊?”
柳燕原本颇为乖巧地随着众人一同饮酒,听方族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原本便泛了红的小脸又增添了几抹红霞,不过似乎是因为尴尬的缘故,她只瞧了方族长一眼,便有低下了脑袋,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乐鸿也是一愣,这丫头本来对方青那个发小恨得牙痒痒,却不料发生今日之事,还真是有些难为她了。见其默不作声,他赶忙转开话题,提柳燕解围地说道:“方族长,不知方青兄为何不曾露面?”
“哦,青儿最近正在闭关修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番变故,呵呵……”
方族长将目光转向乐鸿,颇为和气地回答道,而后又看向柳族长,却见其正一脸忧心的模样,随即问道:“柳兄,怎么了?”
柳族长转过头,手中摩挲着酒碗的边沿,面带凝重地道:“虽然余镇南被制服,而且我们的误会都说清了,可是……”
乐鸿听出了他心中的疑虑,轻声问道:“柳族长是担心余家背后的那人会出现么?”
“嗯,不错,那人的实力自然在余镇南之上,而且……恐怕也是一位地灵阶的强者。”
柳族长这话一出口,桌上的所有人皆是沉默了下来,此话不假,能够将余镇南扶持到了九转天阶之人,绝非寻常之辈,而且万一那人出现了,定然又是一番大战。
“确实是个麻烦……”方族长紧皱着眉头,疑虑重重地说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唉,方才方木生长老已经施毒了,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快有消息了。”
“木生长老,您老来了……”
“木生长老,快,里面请。”
方族长的话音刚落下,便听见大堂内响起了一阵招呼声,正门内,一个面容消瘦,带着几分憔悴的白发老者正匆匆向着柳、方两位族长所在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