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长亭犹自不信,暗中操纵那雷火雀再度突袭,直刺景阳颈后。
忽的嗤的一声响,雷火雀那淡蓝色的光辉划过一道弧线,砰的撞在了景阳身前三寸之处,一时间流光溢散,恍若焰火一般。
景阳冷笑一声,他周身三寸之内暗中密布了若隐若现的一层细尘,虽然单单只这般防御可以忽略,然而其中却挟带了他个人的意志。
三寸之内,绝对掌控!
只要细尘不散去,那么任何攻击都无法透过其中,而伤害到景阳本身。
孙长亭这才神色一变,露出几分惊惶之色。
“好了,现在你告诉我……这件事情的真正来由,我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些。”景阳冷冷地说道。
“可以。”孙长亭瞬间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淡然应道。
景阳倒是微微一怔,本以为自己还要诸般恐吓,威逼利诱方才能够套出对方的话来,谁料想竟然这般容易。
“哦?你居然这么痛快?”
孙长亭冷笑道:“如果我要死,我也不会让那些跟我绑在一起的人好好活下去!”
景阳闻言心中一寒,但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淡然道:“好,够爽快。”
“给你父亲所定的罪名,是私自编纂野史轶闻,有不臣之心。而实际上,这却是那郡守下令,命我无中生有,随意寻找的借口罢了。”
“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比这所谓郡守还要大上很多,我这里有一封郡守的密信,上面只说罗织罪名,鼓动民心,至于调查追捕之事自会有人处置,看来是一切早有安排。”
景阳右手微微颤动,沉声道:“是谁?!”
孙长亭冷笑道:“我怎么会知道?那郡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会将幕后主使告诉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好,你果然够痛快,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乖乖地上路吧!”
景阳猛的一掌推出,使上了十二分的力道,通的一声闷响,正击在那孙长亭胸口之上,顿时打得他倒飞而回,在半空便喷出一道血泉。
扑通一声,孙长亭那干瘦的身子瘫在了地上,忽的浑身开始抽搐起来,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慢慢地变成干尸模样,煞是恐怖。
“嗯?尸鬼道反噬么?”
景阳曾听闻过,习练这尸鬼道术法之人,临死之际必受平生尸煞之气反噬,死状惨不堪言,按照佛门说法,便是业障。
不过他可不会对这种小人有什么怜悯之心,随手捡起那掉落地上的封印了雷火雀的匕首,见其上光芒不减,锋刃之侧篆了两个蝇头小楷,为弧光二字。
这等灵兵可不多见,景阳随手收入怀中,刚要走出,忽的瞥见那四具尸兵,此刻失去了主人的操纵,呆呆地站立当场,犹如石雕木刻一般。
他心念一动,在那孙长亭怀中搜出一册阴煞搜魂录手卷,和一枚乌黑黝亮的铁牌,其上阴云惨淡,仿佛有煞气围绕,中央处刻画了几具骸骨,旁有九阴,尸符四个小字。
景阳随手将铁牌握在手中,心中略微一动念,便见那四具尸兵向着自己走来,仿佛如指臂使一般,从心而欲,不禁心中暗笑,高声喝叱道:“退!”
便见那尸兵瞬间化作煞气,汩汩而入,尽数隐入了铁牌之中,不见踪影。
景阳得了弧光匕与九阴尸符,不去理会那孙长亭的尸首,抽身便走,向着门外走去。
此刻那孙长亭家中竟早已走的干干净净,小桥流水尚在,却已无人观赏。苦笑一声,景阳倒有些可怜这孙长亭。
忽的一声嘶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声召唤自己一般,景阳回首望去,但见那后园草地小径之上,有三四只雪白异兽徘徊,拿了无助的眼神望着自己。
“咦?居然是六阳融雪熊,虽然说是没什么厉害之处,不过带回去送给那两个丫头也是好的……”
这四只雪熊也不知那孙长亭是从何处捉到,此刻人去楼空,自然是无人理会。景阳走上前去,见一具百兽颈圈掉落在地,随手捡起,轻轻一挥,便将四只异兽收入其中,随手揣入怀中,走了出去。
待回到那客栈之中,寻找到阿雪阿瑶二女,交代一番前事。他此刻有些防身之术,倒也不怎么在乎会有人追查,略一商量,决定还是要回家中看望一遭。
三人一路前行,来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庭院之中,但见不过几个月的光景,那本来雅致清静的小院,已然是杂草丛生,萧瑟破败了。
景阳满心沉重,长叹一声,随着阿雪指引来到后园父母安葬之处,默然无声地跪了下去。
二女也是心中凄惨,随着景阳跪了下去,低头不语,回想起老爷夫人平日里的好,都止不住地垂下泪来。
“爹,娘,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让您二老白白受这冤屈,总有一日,我定要这整个大乾王朝为您二老陪葬!”
景阳心中苦楚难当,忍不住紧紧攥了攥拳头,咬牙站了起来。
“我决定在这里陪父母些日子……”
二女轻声答应,没有说什么。
三人走回房中,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回放,顿时让人有人生无常之叹,时过事迁,物是人非,一草一木之中仿佛都带了无穷嗟呀。
父亲平日每日流连的书房,已经满是尘土,一屋子的藏书也被那太子龙城绪运走,不知带往何处,屋内空空如也,徒有四壁。
正感叹间,景阳忽的心中一动,似乎感觉到有人前来,忙让二女噤声,自己当先走出门外探视。
刚露出头,忽道一道劲气袭来,浩然精纯,竟是沛然难御!
景阳吃了一惊,万万料想不到这小小的安平城内居然会有这般高手!亏得他此时已然有了防备,立时运用那土德庇护之法,将三寸之内掌控在手,嗤的一身,那劲气顿时对撞而上,却无法射穿,猛然消散了。
“咦?!”
那来人反倒有些惊疑,似乎料想不到来人居然能够抵挡地住自己这一击。
“何人胆敢闯入故友旧居,扰人安宁!”对方反而先行高声喝问道,似乎颇为气愤。
景阳听罢此言,反而有些欣喜,忙开口道:“孟叔叔,是我啊!”
来人一怔,身子忽的微微颤动,眼睛之中便似乎有老泪纵横,颤声道:“景阳?是你么?你……没死吗?”
此人花白胡子,身材瘦削高挑,但精神矍铄,风度不凡,正是自己父亲生前挚友孟安然。两家自景阳小时便非常交好,这孟安然更经常来自己家中做客,此时故人相逢,自然是感叹万千。
景阳叹道:“说来话长,怎的孟叔叔会来这里?”
那阿雪心细如尘,早已从内堂拣出还剩下的木椅,擦拭干净了让二人坐定对谈。
孟安然长叹道:“还不是为了拜祭老友……”
景阳心中一动,望了望孟安然问道:“孟叔叔,您说实话,我父亲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本来对这位老人颇为信任,然而此刻却有不少疑问,在景阳心目中孟安然与父亲一般,都只是耿直清亮,甚至有些迂腐的文士,然而今日看来,这老人随手一指一弹,竟能发出不啻于那孙长亭拼死一击的劲势!
这般从心所欲,于数丈之外伤人于无形的功法,最少也是第六品的境界!
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孟叔叔,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