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紧了紧外套,楼顶的风还是挺大的。
她在这个楼住了四年多了,却从来没有上过天台,也从来不知道原来顶楼上是这番风景。
21层高的楼,在这个大城市里不算是最高的,但也足够望见远处的灯火辉煌。
安素四处寻找,心里默默想着,陈唐最好不是骗她,否则这么大半夜,她一个女孩子家跑到这乌漆抹黑的地方,实在是慎得慌,万一遇到个什么歹人的,她可就算是倒了大霉了。
好在,没几秒就看到在天台最边角的位置,一个不高的台子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晚上这个地方没有灯光,但是周围灯火通明的建筑物,还是映印了几分光亮,视线不至于受阻,但也不似白日里看的那么分明。
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似白天的锐利,变得柔和。
“来了?”陈唐没有回头,指着身边的一块空地,又伸手拍了拍,示意安素坐下。
安素注意到他脚边已经有一些空着的啤酒易拉罐,手上还拿着一罐,不时仰起头喝两口。
皱起眉头问:“干嘛喝这么多酒?”
陈唐依旧看着远方:“心里一些事情想不开的时候,喝点酒会清醒一点。”
安素微微笑了:“乱说,酒只会让人更加迷糊,怎么能让人清醒呢?”
陈唐呵呵笑着,拿起一罐递了过去:“不信你试试啊,来,喝点吧。”
安素为难的看着他手里的酒,陈唐对她一努下巴,鼓励的点点头,安素想了想还是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你酒量怎么样?”陈唐忽然问道。
安素抿着嘴笑着:“想跟我比比?恐怕你不是我对手吧。”
陈唐一挑眉,不信的撇撇嘴:“没想到这么低调的程安素也开始吹牛了。”
安素摇头:“我真没吹牛,我酒量还算不错吧,但是后劲大,可以把人都喝倒,之后我再醉。”
陈唐依旧一脸不信,举起手中的易拉罐:“比比?”
安素看了一眼他的脚下,再次摇摇头:“你都喝了这么多了,就算赢你,也胜之不武。”
陈唐呵呵笑出声音,眉眼全是戏谑:“你这是在让着我还是看不起我?”
安素没理他,坐下来,低头打开易拉罐,喝了几口,轻轻晃着腿,也抬起头,看向远方。
陈唐转过身体,不再追问,只是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今天的新闻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实话吧。”没过多久,安素问道。
“就是好些天没休息了,精神不济,晕倒了,送到医院输了点盐水,大夫嘱咐好好休息,不想在医院呆着,本身我又没什么别的毛病,检查后,大夫同意,就出院了。”
陈唐轻描淡写的说。
安素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你以为多复杂?”
“你身体这么好,就算操劳了点,也不至于晕倒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告诉我实话。”安素还是不信。
陈唐忽然笑了:“程安素,你就说说你自己,什么时候相信过我的话?”
经他一质问,安素忽然心虚,微张着嘴唇,却没了话说。
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为什么?程安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许久,陈唐声音黯哑的传来。
安素以为他还在纠结刚才的话,正要开口,猛地看见陈唐不复刚才的轻松,一脸沉重,眼神里满是沉痛。
一时怔住,不知道他所指是何事。
“为什么在我准备对你死心之后,你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我哪里……”
“你为什么要发那条短信?你为什么要来关心我?为什么让我知道你对我的死活那么在意?为什么?为什么?你倒是说啊,为什么?”
陈唐越说越激动,身体不由得前倾,越发靠近安素。
“陈唐,我……”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说服自己忘记你?放下你?我每天让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超负荷的工作,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是为了能够不再想起你,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你为什么又要来打乱我的生活?”
安素看着陈唐,他整个人似乎处在一种悲戚之下,听着他说的话,安素心忽然开始跟着疼,他每说一个字经过耳边,眼神每一次扫过她的脸,心就会跟着被扎一下,等到他说完,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安素觉得自己的心也已经千疮百孔,呼吸的力气都渐渐失去了。
不知道冷静几许,安素终于可以平静的面对陈唐,不让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泄露内心的惊惶。
“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相互关心的吗?换做是我,你肯定也不会不理不睬,对吗?”
“我会!你的死活关我屁事?我根本不会去管你!谁要当你的朋友?你以为你是谁?谁稀罕当你劳什子的朋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何苦费那个时间?”不等安素话音落地,陈唐就粗暴的打断她的话。
安素盯着陈唐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不要说脏话,你是偶像明星,会带坏孩子的。”
陈唐像是不认识安素,又像是盯着外星人一般,脸上全是探究的意味,最后无奈的说了一句:“程安素,你真是个假正经的人。”
安素却来了劲头:“你胡说什么?”
陈唐坐直了身体,恢复了往日的散漫,瞥了她一眼:“你这么有高尚的品德,不应该去教书育人吗?”
安素咬着下嘴唇:“你自己是偶像明星,还不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你难道不知道公众人物的责任吗?不做好的榜样,凭什么让那些年轻人追随?”
陈唐一脸不在意:“我的魅力大,我说什么大家最多觉得我是真性情,不做作。哪里像你,装!”
安素火气也来了:“你不要搞人身攻击!我程安素真诚做事做人,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虚伪?”
陈唐见她真急眼了,也不再恶形恶状,只是说:“你不用生气,我对你所有的指责,都只限于你对我,对于别人来说,你就是个天使,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
“难道不是吗?人家都说,两个人中间,谁先认真谁就输了,我知道,我在你面前,输的彻头彻尾。”
安素也不气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陈唐。
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问:“陈唐,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陈唐噗嗤笑了出来:“谁那么不开眼,觉得你很特别?你从长相到性格,可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你还真当自己是仙女啊?”
安素脸色变了,正要生气,陈唐却收起笑容,只留一丝笑意,语气却郑重无比:“可是你对我来说,就是与众不同的。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这种经历,哪怕是在面对Ann的时候,都从未有过。”
“那Ann给你什么感觉?”安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个问题,本能却驱使着她问了出来。
陈唐也没恼,仿佛仍旧沉浸在思维里:“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你之前说的根本不对,一开始我是因为你长的像Ann而对你有兴趣,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谁的替身。我一直都很清醒,你就是你,程安素。但我承认,Ann对我来说,是一个美丽的梦,但是她带给我的更多是一种魔力,我为她着迷,被她吸引,情不自禁去追随她的脚步,可是”
陈唐顿了顿,话锋一转:“你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我所处的环境,复杂到极点,我有时候会觉得很迷茫,世界那么大,大的让我心慌,可是每次看到你,哪怕是想到你,我都会觉得安宁。”
将视线收回,陈唐转过脸,看着安素,眼神认真无比。
“程安素,我对你的感觉,如果不算是爱,不算是喜欢,那你说,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