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得你不是在交易开始之前就在场呢。”把自己的两个资产收回卡中，烈终于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学生那边，“好奇问一下，为什么呢？”
突然间被问到这事，小遥的脸颊泛起一点点红粉，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被一点事情绊住了脚步。”
“嘿诶……”懒懒地拖出没啥意义的音节，烈向小遥投以询问的眼神。
尽管小遥很意外自己的老师会对交易以外的事情感兴趣，但自己先前的理由实在有点难为情啦……但最后，架不住这个眼神当中八卦的愿望，小遥投降缴械地说出真相：“其实呢，刚刚有个同学向我表白，所以就迟到了点。”
“表白？咿呀呀，青春真美好啊……”这样的发展真出乎自己的预料，所以烈像个老太太那样感叹。旋即她转念一想，小遥是个大学一年级的女生，有男孩子追求很正常，所以她收起自己的大惊小怪，同时对后续发展表达出自己的好奇：“于是，结果呢？”
小遥像是在垂死挣扎，“什、什么结果？”
“废话，当然是问这场表白的结局啊。”
“呃……”小遥撇开视线，“我拒绝了他。”
“这么干脆就发给对方好人卡啊……小遥你真是个直接的家伙呢。”满足完自己的八卦愿望，烈点着头随口说：“真可惜呢。”
听到对方这么说，这下倒是轮到小遥心生好奇，“烈你很渴望谈恋爱吗？”
烈诚实地摇摇头，“不，我对谈恋爱一点兴趣都没有。”
回应得真干脆耶。但这样，小遥就更奇怪了，“那为什么说可惜？”
“我对谈恋爱不感兴趣而已，不代表其他人和我的想法是一致。”
原来如此。小遥点点头以示明白——虽然自己师傅的想法和做法很多时候都异于常人，但她并不强求别人要和她自己一样。
换言之，她应该是一个比较淡漠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话题令小遥瞬间回想起刚才看到的Arthur和Early的互动。“呐，烈，有点事情我想问问……”小遥说得有些局促，“是关于Arthur和Early的……”
这样来得突然的局促模样让烈看得不来由地一阵疑惑，以及下意识的不悦，但表面上，歪侧着脑袋的她只是微微拧起眉头，不过原本还颇为轻快的语调蓦然变得平静。就这样，她问：“你想说什么？”
“我……”听出对方话音中的变化，小遥有些尴尬地选择措辞，“我觉得Arthur对Early，以及Early对Arthur，感觉都很像……很像恋人？”
“这有什么问题？”
听出烈话中的无所谓，小遥的惊讶脱口而出：“但他俩应该都是男孩子吧？怎么……”
对小遥的讶然视若无睹，烈不答反问：“小遥，对你来说，爱是什么？”
同一个问题，Arthur也曾经问过烈。
[烈。]
那时候，自己的资产难得跟自己主动搭话，烈立刻停下赶稿，殷勤地望向自己的麦迪斯银行卡问：“怎么了，Arhtur？”
[爱是什么？]
“爱啊……”烈昂着头仔细地想了想，素有[情感白痴]之称的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很好解释。看到Arthur还是眼巴巴地等着自己——难得看到Arthur流露出这样的表现，烈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对方失望。就是这样的心情，让她突然想起动画《C》里男主人公在慌乱中给出的说法。于是，她试探性地把那套说法照搬过来：“听说，比喜欢强烈30倍的感觉，那就是爱了。”
[喜欢是什么？]
“喜欢啊……”烈拧着眉头认真地考虑，一本正经地问：“Arthur你对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
“对我呢？”
[也是。]
这般果断的答案打得烈当场一个趔趄。随即她又振作起来追问：“对Arthur你来说，我和那些不相关的人相比……真是一样的感觉？”
卡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反问：[你是想说，我对你的感觉就是“喜欢”？]
“不然？”
[和不相关的人相比，你确实是重要些。]
烈当场被对方的干脆和直率感动得一塌糊涂。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忘记自己首先提起这个对比的目的，打铁趁热似的总结：“Arthur，如果有朝一日你遇到一个存在，能引发出你比面对我时还要强烈的感觉——那十有八九就是‘爱’了哦。”
[真复杂。]
然后有一天，在远东金融街上……
“烈。”
像是目送着谁人离去的烈循声望去，问：“怎么了，Arthur？”
“那应该是比起30倍还要浓烈的感觉。”
这样没头没脑的说话让烈当场一愣，“哈？”
似乎对烈的反应早有预料、却没有理会的打算，Arthur扭头过去，让视线直直地对上烈的目光，眼神当中是满满的笃定。同时，他泰然地把自己刚刚的那话重申一遍：“应该是至少比喜欢还要浓烈30倍才对。”
“30……”重复的话才刚开头，灵光就宛如夏夜中的一道闪电，直接打入还在努力搜寻记忆的烈的脑海中——她双眼瞪圆地望向自己身边的少年，“等等！Arthur你……”
鹿角少年很是镇定地直视自己的企业家，然后默默把头点了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
到此，烈脱出回忆。
“首先，资产的性别形态只是社会性别形态而已。”烈白了小遥一眼，“其次，为什么我要阻止他们，或者厌恶他们？因为别人的无聊眼光，还是因为那迂腐的道德概念？”
——她在生气？
这样的猜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霎时间，小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资产是会本能地保护好自己的企业家。”转过身来直视表现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小遥，烈的表情冷然，话音也是异常的平静，“这是你应该知道、并且应该记住的一点。”
感觉到这话音下潜藏的怒气，小遥当即一个激灵，连忙应道：“是！我会深刻地记住的！”
“还有，也许你永远没办法想象。”也许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反应有些过分，所以烈稍稍敛起说话中的冷意，“当初，看到平常冷冰冰的Arthur竟然用有点小心的感觉去给Early一个额吻时，我只觉得新世界的大门瞬间在我面前打开了。”
（—晚安。—）
听着这短促低沉的道安，附和眼前恬静纯粹的画面——似乎就因为这一轻吻，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明亮。
同一时间，烈觉得，自己的内心随即被填满一种让人感觉心碎的温柔。
那种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感觉，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