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之前我想确定一个事情。”
小遥不解地眨眨眼,问对方:“什么?”
烈扭头望向小遥,蓦然问道:“刚刚Duoduo跟你翻译的那些话,你听懂了多少?”
话音刚来,小遥下意识地浑身一僵。
正如烈说的那样——身为日本人的小遥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作为金融街企业家的小遥却拥有堪比“万能翻译机”的资产。
小遥刚刚确实是拜托了她自己的资产给她翻译烈和她的表哥的聊天全程。她原本以为自己坐在会客区的沙发,应该能逃开自己师傅的注意,没想到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说不定,对方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一点……甚至连那一句“放心,她听不懂中文,不碍事”,也只是对方满不在乎的举手之劳?
“喂,回魂。”
小遥老实坦白,“呃……都听明白了。”
“哦,那我就接着那些话说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啦。”
虽然直到这时候,烈的表情依然是一派平静,但凭着自己对身边这人的熟悉程度,小遥直觉地认为:这事绝对不会是真的“也没什么啦”。
小遥的这点小心思,烈自然是不知道的。因此她不过是继续自己的说话:“之前我好像已经说过,我妈妈给我决定了未婚夫的人选。”回忆起当初的事情,烈又一次扬起了异常灿烂的笑脸,看上去仿佛是在讲述一个好笑的笑话,或者说是在复述一场滑稽的闹剧,“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未婚夫,因为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本来就没有答应这个事情,哪来的承认呢,你说是吧?”
听到征询,小遥应了几声作为回应,与此同时,她的眼神禁不住流露出莫名的不忍,因为她可是看得很清楚:自己的师傅这时候虽然是笑得一派春花灿烂,但那张笑容上的笑意根本就没有反应到那双棕色的冰冷目光当中。
听到小遥的应话,烈即时就接了话继续说下去——不过她没有直接讲述下去,而是反问她:“你猜猜……我妈妈当初,为了让我承认那个由她、或者是由她和舅舅们选出来的男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呃、呃……”
“不要那么快就想着弃权啦。”烈兴致盎然地逗着小遥玩,单从她的表情看来,她应该是很享受这种耍着别人玩的过程——“猜中有奖哦。”
小遥欲哭无泪地说道:“饶了我吧……”
“啧,真无趣……”收起那个兴致勃勃的表情,瞬间整个人变得冷淡下来的烈回到回忆的平铺直叙中——“其实是一个超级简单粗暴的办法——他们竟然在我睡觉的时候,让那个男人进入我的睡房,打算直接来个先上车后补票。”
话音刚来,小遥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烈也停下自己的讲话,像是在耐心地等待对方回过神来。
“诶——!?”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的小遥当场一声大叫,难以置信得连说话也变得不太利索,“怎、怎么可以这样!?之后呢?烈你没事吧?!”
看到反应这么激烈的小遥,作为当事人的烈倒是扑哧一笑,很快就变成笑得花枝乱颤的状态。
“别、别笑啦……”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但小遥知道自己还是听得忍不住想哭,“那时候的你没事吧……?”
片刻过后,似乎是终于笑够了,烈一边缓着气,一边说:“我?我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是那个可怜的男人——他打扰了正在睡觉的我,然后被起床气状态中的我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被我揪住后领拖出房间。事后经过暗中的调查,我知道了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妈妈和我妈妈的娘家。结果就是决裂的结局了,就是这么简单。”
——啊……果然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历历在目啊……
慢条斯理地这么说完,烈昂起头来望向因为光线的问题而看上去黑乎乎的内车顶,目光像是借此通往回忆中的某个时刻和某个地方,连带表情也显得有着满腔感慨的感觉。
——那份愤怒和绝望,果然是记忆犹新啊……
听完烈的话,小遥被震撼得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能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师傅,双眼抖落了满满的难受。
而烈说完这些后也直接把脸扭向窗边,并且也没再说些什么。
于是乎,在这种含义丰富的沉默中,载着着师徒俩的这一辆老式计程车便越过了通往上海金融街的那道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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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
“好了,你继续做功课吧。”
对先前在车内说的事情只字不提,烈的话题突然转到另一个事项上。
“做功课?”听到这话,小遥露出一脸的困惑,“做什么功课?”
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的一边嘴角,半眯着双眼轻声提示:“这么快就忘记了么?我布置给你的功课。”
一瞬间,迅速醒悟过来的小遥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唯有做出失意屈体前倾。
在小遥继续主动挑战其他企业家,并即时进行交易的期间。
和烈一样坐在一旁晃着腿的Early突然开口叫了声自己的企业家:“呐,烈啊。”
“嗯?”烈循声望去,对着叫自己的那个资产不解地眨眨眼,“是有什么想问吗,Early?”
Early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会把那些事情告诉小遥的?”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面上是清澈纯真的疑惑。
“如果要认真地说的话……”烈一边想着一边试探着说,“这应该算是[暴露疗法]的一种?”
“[暴露疗法]?”Early当场就被这个名词搞得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玩意来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心理治疗的一种。”
“心理治疗?”Early自然而然地追问下去,“为什么烈你要进行心理治疗?”
“因为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哦。”烈给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耐心地柔声说道,“就算平素再如何的强硬,到底我还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从刚才跟小遥说起过去的一点点事情可以看出……不、应该是从跟自己的表哥进行谈判交涉的时候就可以看出,自己确实……还是超级介怀当初的事情。
——那份委屈和受伤的感觉……
微微垂着眼帘,烈不动声息地抬手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脸上的笑容已在不知不觉渗入了如水般的的淡淡忧伤。
“算了,还是不说这点小细节吧,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好,我的决定都不会因为任何人而产生动摇的。而我们当前的事项是……”
像是已经得出了令自己满意的结论,烈尽情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跟自己那一对双子般的资产微笑着说——
“在小遥那家伙重新升级到金卡之后,我们就正式为这些感觉乱七八糟、实际上确实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做出一个干脆的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