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沐云曦的店里来了一个叫王尧臣的书生,二十出头,长得端方秀逸。他先用银子点了一碗状元拉面吃,得知可以免费吃后,便开始天天来这里和那些书生混在一起,吟诗作对。五日倒是有三日都被他得了那免费的状元面吃,那些经常来的书生对他越来越推崇。
王尧臣是个外地学子,他一个月前游学到了江陵府,正好听闻了沐云曦的拉面馆与第一拉面的“商业大战”。听说这里的面很不错,他便跑来尝鲜,没想到这个面馆竟然还有如此浓郁的文学氛围,于是他便决定再留一段时间。但是这突然的停留,导致他身上的盘缠不够,沐云曦便留下他在店里帮工,并且给他提供食宿,王尧臣欢天喜地接受了。
玉竹对此颇有意见,她提醒沐云曦:“这书生是外地人,又不知其底细,就这样把店铺交给他,夫人不怕……?”
沐云曦淡淡一笑,回了她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其实沐云曦心里对这个王尧臣倒是放心得很。好几日的接触和观察,沐云曦发现他不但文思敏捷而且为人谦逊,心胸豁达。对任何人都真心结交,诚心赞赏,几日下来这里常来的人都与他交好。最难得的是他对每个人的结交都显得真诚,没有半点虚假,做作的感觉。
他不是一个读死书的人,他信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他又不轻视读书,这和现代人的观点很接近。所以她和王尧臣十分谈得来,在王尧臣这里她还补习到很多宋朝以前的历史知识,这王尧臣可算是个博古通今的人物了,对历史侃侃而谈。
王尧臣对沐云曦也是相当敬仰,他说沐云曦打赢第一拉面的仗,完全是靠自己的不断创新来打败的对手,赢得漂亮,赢得光明正大!
因为有了王尧臣,这面馆到了夜间引来了更多书生聚会。沐云曦索性拨了些银子给他,让他添置些酒水果品,为他们的谈论助兴。
这样一来,面馆有时便要营业到深夜,沐云曦和玉竹可待不了这么久,便都交给了王尧臣打理。
一大早,沐云曦刚到面馆,王尧臣便上来把昨日的收支费用明细交给她。
“掌柜的,昨日明细都在这了。”
沐云曦接过明细随便一翻,心中便一目了然了。这王尧臣还真是个通透的人呢,她将自己改进的记账方式大略给他说了一下,他便能整理得妥妥帖帖的,按她说的方式记得清清楚楚。
“尧臣啊……”
“呃,掌柜的,你一个小娘子这么直呼男子姓名不太好,尧臣在家行五,不若叫我王五郎吧。”
“啊?”王五郎?王老五?沐云曦忍俊不禁,上下打量了王尧臣几眼,故意摇头晃脑地说,“嗯,长相俊朗,满腹才华,还真是有钻石王老五的潜质。好吧,就叫你王老五。”
“啊?是王五郎,不是王老五!”王尧臣似乎觉得王老五这个称呼有些不雅,不太乐意。然而他的纠正被沐云曦无视了,沐云曦还故意多叫了两声,“王老五”、“王老五”,然后她还冲旁边的玉竹和那几个小厮说道:“以后大伙儿都叫他王老五,记得,别叫错了啊!”
王尧臣无奈地甩了甩衣袖,走开了。
因为这个名字的趣事,沐云曦和王尧臣反而熟稔起来,沐云曦有空就去逗逗王尧臣,一会儿叫他王老五,一会儿叫他钻石王老五。王尧臣起初有些反抗,到后来见沐云曦乐此不疲,也就任她叫了,有时还配合地答应一声:“小娘子唤小生何事?”
每到此时,沐云曦就会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娘子用得妙啊!有反调戏的效果。
得知王尧臣竟然是应天府人士,沐云曦一下动了心思:应天府不是挨着开封的么?开封是现在北宋的都城汴梁,王尧臣这么四处游学,指不定见过好多名人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问王尧臣认不认识包拯,王尧臣摇头说不知,再问他知不知道王安石,他又摇摇头。沐云曦顿时就拧上了,这么多名人她就不相信找不出一个他认识的!她一股脑儿地问了好些个,什么狄青、司马光、苏洵、欧阳修、范仲淹、韩琦,王尧臣全都摇头。
这下沐云曦懵了,竟然都不认识?难道她穿越到的不是历史上的宋朝而是架空的一个叫大宋的地方?她还不死心想起那个天文地理、文学、数学、物理、医学、军事、文学、史学、考古及音乐无一不精的人——沈括,可她一问出口,王尧臣又摇头了。
沐云曦瞪大眼睛失望地看着王尧臣,到底是她穿错了时空还是王尧臣孤陋寡闻呢?千万不要穿错时空啊!她还想弄点历史名人的手迹回去呢!
后来她才知道,宋仁宗时期是名人辈出,但是也不在同一个时期,她所提到的那些人,有的二十出头,有的才几岁,有的甚至还没出生更别提名满天下,路人皆知了。
正在她沮丧的时候,颦颦蹙眉的王尧臣突然想起什么,说:“范仲淹这名字似乎听过,好像是个进士,后来外放了,对了前几年他管制县里发大水,他还亲自督造大坝治水来着。对,就是他。”
“咦?真有这个人?你没骗我?”
饱受打击的沐云曦半信半疑地看着王尧臣,生怕他是诳她的。
王尧臣认真地点点头,却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所问之人都是做什么的?为何你觉得小生应该认得他们?他们应该很有名么?认识他们对你很重要?”
这些人不但有名还名满天下,功盖千秋,流芳百世呢!但是这话她又怎敢说与王尧臣听,她只有胡乱地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些人很重要,他们都是……咱大宋的栋梁啊!”
她这有一句无心的感叹却影响到了王尧臣一生,这都是后话。
王尧臣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他为人不但稳重细心而且聪慧机智,擅长交际,什么难事到他手里一会儿便迎刃而解。不知不觉沐云曦越来越倚重他,他打理面馆半个月后,沐云曦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完全将面馆交给了他。
因为玉竹总是一副不放心王尧臣的样子,沐云曦干脆把让玉竹留在店中监管,这样玉竹便不能在她面前念叨,又可以帮些王尧臣的忙,而她自己则悠闲的当上了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