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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莫名的悲意

时间就这般静静的过了半个小时,三个人谁都没打扰谁,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陈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眼睛干涩突然有泪水滑下,不过脸上却是一副得意。伸手擦了擦泪珠,欣慰的看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莫说别的,光是那个写的满满的草稿本,就够他得意好一阵子了。于是又翻看了一会,这才不舍的放下。

起身在宿舍里游荡了起来,哎呦一声,原来坐的时间长了,腰都有些酸了。脚步声乱响,他刻意踩的很重,一会走到张明琪那儿,一会走到魏强那儿,有心想要炫耀一番,可这两人却对他丝毫不理会。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么,不一会便将刚才的那股得意劲给消磨的差不多了。

像个失落的小孩,叹着气回到座位上,赌气般的吃起了零食。“嘎嘣,嘎嘣”的声音在房间里乱窜,格外响亮。

魏强斜着身子瞅了陈峰一眼,翻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躺着。

“陈峰?”张明琪转过头来,喊了他一声。

陈峰心里咦了一声,刚才怎么都不理自己,现在有什么事了。嘴里正塞的满满的,可以清晰的看到嘴唇间残留的食物颗粒,他略微擦拭了一下,“怎么?”,声音模糊不清,支支吾吾的。

张明琪却是一脸的严肃,犹豫了一会,方才问道,“你相信梦不?”

陈峰又塞了一把吃的进去,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对于梦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所以都没有思考就回答说,“不信”。

张明琪哦了一声,只是更疑惑了,不知怎么的竟又看出一些失落来。

“怎么?”陈峰好奇,追问道。

“没什么”,张明琪转过身去,将头又低了下去。

陈峰一直觉得张明琪自晚间回来后就不对劲,这会更确信了,将袋子里剩下的食物仰头一气倒入嘴中后,用纸擦了擦手与嘴,便想着一会怎么找出张明琪的心事来。

蹑手蹑脚的绕到张明琪身后,俯身向下看去,桌子上只摆着一个草稿本,白白的纸上乱乱的写着一首诗。张明琪正出神,没有注意到陈峰的动作,陈峰仔细将那首诗读了一遍,由于字迹缭乱,有些看不清。

于是他伸手,飞快的将那个草稿本给抢似的拿了过来。

张明琪这才反应了过来,吃了一惊,可是陈峰早就溜到了窗口,正捧着默念起来。

他飞快的跑到陈峰身旁,一如往常那样,将陈峰脖子一搂按在地上,想要将本子抢回来。陈峰身子本就比较弱,哪里能经的起他这般,于是口中求饶,将本子往远处一抛。

他果然丢下陈峰,去将本子给捡了回来,立即就把那页纸给撕了下来,揉碎了扔在垃圾桶中。

陈峰咳嗽着站起身来,尽是不满,却一直笑着“不就是一首诗么,我早就背下来了”。

魏强被这两人一打扰,欠着身子,将陈峰与张明琪好奇的打量着。

张明琪自认倒霉般,爆了一句粗口,竟也不理陈峰,独自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

陈峰缓了一会,小心翼翼的从张明琪身后经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顺手就将刚才看到的那首诗给写在的本子上,仔细端详了起来。

不一会,电话铃声响起,一看是佳蕊打来的,他便去了阳台。

电话那头传来懒懒的满是委屈的声音,“你在干嘛呢?”

陈峰早就想将自己下午的劳动成果说与别人听了,奈何宿舍那俩人都不感兴趣,这会碰巧佳蕊问,自然是不会浪费这样的好机会。添油加醋般将自己如何努力,如何认真的连饭都不吃的事讲个天花乱坠。

佳蕊没想到会引出陈峰这么多话来,仔细的听着,完了却只给了两个字的评价“不信”。陈峰感到很委屈,明明说的是事实啊。他有心想再多解释一些,却被佳蕊打断,“好了,好了,我信。”她将那个“信”字拖得长长的,不难想象此刻佳蕊既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陈峰这才满意的嘿嘿的笑着,佳蕊却又一语点破他此时的想法,“难得认真看会书,还要给我炫耀一番啊,真不知道你高中是怎么学习的”。陈峰的笑声转而有了几丝尴尬之意,挠了挠头,心里也是纳闷,为何就是看了这么一会书,就像是很大成就似的。

夜风习习,他想起高中时候的事情来,那时候从早上六点一直看书到晚上十一点,每天都是如此,上了大学,短短两个月时间,便将那时候养成的习惯全都忘了。今天恰巧拾起,书的味道,读书的感觉,还是那么熟悉,这就像是见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自然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他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一句话都不讲了。

这久违的熟悉,为何来的这么迟,为何来的这么陌生。那曾经陪伴自己的人,陪伴自己的事,为何竟能这么轻易的丢下,为何自己会认为丢弃的理所应当。

那时候,早读的时候,大家都赌气一般的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喊的大大的,生怕落后了去;那时候,每次遇到不会做的题,就会拿着纸笔到处找人询问,若是解不出来,心里就会特别失落的难受;那时候,每次考完试后,伙伴们都会围成一堆,谈论着试题,对着答案,偶尔吵的不可开交;那时候,上课哪怕只是稍微趴一会,都会特别叮嘱同桌,一定要看好老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提醒自己;那时候....

那时候,每天都忙碌充实;那时候,睡觉总是很香;那时候,总是挤时间玩的很开心;那时候,那么多天天陪着自己吵闹的伙伴;那时候...

记忆不知怎么搞的,很短的时间,就能够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来,止也止不住。

“呆子?”

“生气了?”

“恩?”他回过神来,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没有啊”。

“那你不说话”

“刚才想起一些事情,所以出神了”

“什么事啊?”

“没什么”

“到底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

佳蕊再没有追着问,陈峰不想说,她怕问多了,他会觉得烦。其实陈峰并不是不想回答她,只是他也讲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怎么说。

从情绪亢奋到情绪低落的转变,往往不需要什么很明确的理由,一句话,一个念头,一个动作,都看似足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必是和自己相关的事情。有时候我们讲不清,道不明,是因为他们深深的藏在潜意识中,只有出现契机,才会骤然爆发出来,带给人意想不到的影响。

也许情绪始终是守恒的,一旦快乐达到了一个顶点,那接下来的就会是至极的悲伤。

此刻的陈峰显然是这个样子,懒懒的,不想多讲话。佳蕊在电话那头或是撒娇,或是假装生气,或是严肃,他都只淡淡的回复。并不是自己不感兴趣,或者不耐烦,而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力气。

“你是累了么?”佳蕊柔声的问,那声音缓缓的流入耳间,轻轻的拨动陈峰的心弦,勾起他的疲惫与委屈来。有了刚才的那些回忆,那些思绪,一瞬间,他好想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鼻尖酸酸的,眼泪没有止住,一滴滴的滑落了下来。

脑子空空的,一时间像是明明感觉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丢了什么,丢在了哪里,偏又特别思念。

“不是”,他声音低低的,尽管尽力压制着,可还是分明可以听出有些颤抖。

佳蕊听出了陈峰的异常,自己心里先乱了起来,怎么刚刚还是高高兴兴的,突然就像是哭了。她只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哪句话说错了。

陈峰平日里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的性格,偏又十分敏感,许多情绪让人捉摸不定。佳蕊连忙安慰着他,心里既担心又焦急,竟有些不知所错了。

许久。

“对不起,是我不好”,陈峰缓了过来,勉强自己笑着说,只是那笑声却同哭声一样,尽是委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呆子,不是还有我了么,不开心了就告诉我,我逗你开心啊”,佳蕊此刻的情绪也是挺悲伤的,听这声音就是勉强出来的,故作一副大姐范。她想着电话那头陈峰的表情,不知是否还像小时候伤心的那个样子,当时可没少骂他没出息,可偏偏每次心里都挺疼的。

这声音听在耳朵里,就是最温暖的了,纵是千年寒冰,都可以化开。“恩,我会的”陈峰将眼泪擦拭干净,脸上有了笑容。

“我饿了,想吃东西了,怎么办?”随后他又突然撒娇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佳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些泪花,真是拿他没办法啊,这情绪反差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你晚上不吃饭,活该,赶紧吃你的零食去”。

“遵命,那我先把电话挂了啊”

“恩,别忘了吃慢点啊”。

陈峰缓缓收了电话,嘴角挂着苦笑,眼泪仍然留在脸颊。抬头望向天幕,低声喃喃:我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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