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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做兄弟!

红漆大门敞开着,王学良站在院门口,环顾四周,院子约有七分地,主卧、偏房、厨房、杂物间、存储间一应俱全,中间的空间放置着不少兵器和各种演武器材,而此时,院子中央正围着十多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他们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场中两人的精彩对战,时不时自内心底发出一阵喝彩!

见到此景,王学良兴奋异常,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小心翼翼地前行几步,将托盘放在地上,聚精会神地欣赏着院中的对战。

武园手持长枪正与一位浓眉大眼手持钢刀的汉子战得畅快淋漓。武园手中的长枪活灵活现,挑、刺、砸、劈、点、戳使得是虎虎生威,而手持钢刀的汉子在抵挡攻势的同时也不失弱,马步劈刀、震脚抹刀、退步扎刀、转身撩踢刀带着狂风暴雨之势朝着武园招呼,众人的喝彩,让王学良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眸中透射出炽热的光芒。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是旗鼓相当,就在这时,武园挺枪而攻,冲马平刺,汉子急退两步,上步推刀稳当地抵挡了来势,并用劲力将长枪震开,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大汉一声暴喝,一招‘跳弓步推刀’朝着武园来势凶猛,武园的长枪眼看根本来不及回防,情势危机。

王学良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觉地竟然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失落,他虽然跟武园没有交情,但经过昨天的事,王学良已经对他心生好感,而且从翠儿口中他已得知,武园是王府的护卫统领,这会儿不管跟他对战的是谁,王学良都希望胜利属于武园。

到了这一刻,武园依旧淡然自若,急退几步,眼看壮汉刀锋将至,徒见武园的身子急速向后倾斜,长枪往上一挑,‘噌’的一声撞击,壮汉手被震得发麻,小退两步,扎稳脚跟后,挺刀再上,然观武园,不去正面接招,而是转身踏了几步,壮汉的刀势狂暴袭来,武园又向前急行几步,身子徒然向后倾斜,长枪一摆,迎风而刺,如龙翻腾,准确地抵在了壮汉的胸口。

回马枪,一招定乾坤!

瞬间的逆袭,顿时令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喊。

“武大哥枪法了得,兄弟我心服口服!”

程猛进府不过两年,但凭借着他超强的实力很快便提升为护卫副统领一职,虽说王府的护卫设有头衔,但大家都是热血男儿,而且也并非正规士兵,所以平时都以兄弟相称。此次较量,程猛本是信心十足,但如今依然落败,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又不得不甘拜下风。

武园收回长枪,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而是起身向程猛拱手,谦逊道:“程兄谬赞,在下只不过占了兵器的优势才险胜一招。若是以刀对刀,恐怕早已败阵。”

武园心中十分清楚,他自小修习枪法,确实有所成就,但身当护卫,持枪多有不便,刀只是他的辅功,论刀法他确实不是程猛的对手,而且兄弟之间较量只是为了相互提高,同时指导一下手下的人,输赢并没有那么重要。

程猛双眸焕发神采,较量必有输赢,何况习武之人哪个又愿意承认自己计不如人,但武园的实力和谦逊不得不令程猛心生佩服,此刻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只是走上前来伸出右手,与武园紧握在一起,哈哈大笑道:“好兄弟。”

“好兄弟!”护卫们眸中炽热,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出万丈豪情。

“偶像,牛人,现实版的武林高手,好!”

王学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双眸中难掩兴奋与崇拜,不由自主地击节赞叹道。

王学良的欢呼声有别其他,显得有些不合群,有些刺耳,众人疑惑地向他这边望来,再见到王学良之后,场面瞬间寂静下来,众人都有些诧异和紧张。

身份造成了隔阂和距离,王学良心知众人有所猜测,于是赶紧端起地上的托盘,微笑着快步迎了上来,大声道:“没事,没事,我是来看热闹的,你们继续。”

众人面面相觑,少爷这些年来可是从未踏足演武园,有事也只是叫下人知会一声,今日特意前来,说是看热闹的,而且手里还端着酒菜,确实令人大吃一惊,实在不知道他有何目的。

“少爷,您有何事?”

武园与程猛对视一眼,二人快步迎了上来,神情顿时有些严肃。

“没事,我在家闲着无聊,特意来这瞧瞧,顺便想请武大哥喝酒。”

王学良看得出气氛有些凝重,虽说是自家的护卫,但王学良看着就是一文弱书生模样,往这大老爷们堆里一放,看上去确实有些扎眼,而且前任的脾性有待考察,怪不得护卫们会显得有些拘谨,目前只有尽量表面来意,拉近距离才是。

众人古怪地打量着王学良,尤其是他喊出‘武大哥’这声称呼的时候,俱都惊诧万分,少爷啥时候和武统领开始称兄道弟了?

武园更是受宠若惊,急忙拱手道:“少爷,在下实不敢当,您直接称呼在下名讳就行了。”

王学良十分郁闷,称呼而已,如此较真干嘛,再说了,武园说起来也算是王府内比较重要的人物了,而且与前任相处了这么多年,称呼一声大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竟然如此抗拒,可恶的繁文缛节!

程猛礼貌地接过王学良手中的托盘,笑道:“少爷,在下帮您拿着。”

王学良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向武园道:“其实我向来尚武,只是以前没有多少机会接触,今日能有幸目睹两位大哥精彩绝伦的较量,实在是三生有幸,所以今后我可能还要向两位哥哥多多学习,称呼嘛自然跟众兄弟一样,不然岂不是太生疏了?”

少爷尚武?以后还要学习?以兄弟相称?护卫们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来王府都有不短的时间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少爷尚武,而且他作为商贾之家的独苗,使命就是经商,怎么可能尚武?说出来都有些荒诞无稽,实在是搞不明所以。

“少爷,规矩不可乱,而且老爷夫人曾经再三交代,您应当沿袭家业,武刀乱枪只适合我们这些粗人,您切不可误入歧途。”

武园诚惶,进入王府之时老爷和夫人就有再三交代,不论少爷兴趣爱好是什么,都不可让他接触武力,而且这些年他也时常在外胡闹,若是他为了一己好恶,习武之后持强凌弱,那责任可就大了,更何况他一个富家公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整日只知花天酒地,又怎会喜欢武道,真心求学呢?

“误入歧途?武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习武难道不是为了强身健体吗,好处多多,怎么是误入歧途呢?”

王学良皱着眉头,实在搞不懂自己这才透露了一点点心思,怎么就被他说的那般严重,就算不习武,交个朋友也可以嘛。

额,武园微惊,站在他的角度来说,其实习武确实好处很多,而且这也是他一直坚持不懈的事业,可是站在王学良的角度,尚武确实是一件很荒诞的事,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混淆而概论确实不为他所能理解,只得继续劝道:“少爷,在下是一粗人,您有事吩咐一声即可,至于少爷是否尚武,在下不知也不明白少爷这是何意。”

“哎呀,我都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武大哥你喝酒的,刚才看见你们真刀真枪的较量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自己也很喜欢舞刀乱枪,所以就想说看你们能不能也教教我,我是很有诚意的。”

王学良刚才在欣赏之时也在心里有了个评估,虽然看上去武园的武力值还没有达到飞檐走壁那般的神奇,但是确实也能感觉到他气势的磅礴,这是真功夫,哪个男人不热血,王学良自小也有着武侠梦,以前只能想想,如今高手就在眼前,如果能跟他们学习,那自然是万幸,学得怎么样不重要,最起码可以强身健体吧?

“少爷,实在抱歉,在下必须遵从老爷夫人的嘱咐,实在没有能力教您,也请少爷早点断了这个想法。”

武园前些时日就觉得王灿与以往有些不同,就拿他对待下人的态度来说,竟然肯为一个丫鬟违抗老爷的意愿,如今又态度谦和地请自己喝酒,又想习武,行径实在与以往大相径庭,姑且不论他是否真心,王府的规矩不能坏,这些事也不能传到老爷夫人的耳中,能得这一门差事不易,切不可因他的一时兴起而触动逆鳞。

“老爷夫人的嘱咐?他们是不让我请你喝酒,还是不让我跟你们习武来着?这么荒谬的事你们也听?”

王学良心中愠怒,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啊,喝酒交朋友,谈点兴趣之内的话题,这么轻松自然的一件事怎么就变得如此严肃,而且这气氛实在让人难受。

“都不可。”

武园心中感叹,喝酒其实可以,只是要称兄道弟的喝那是万万不可,习武也可以,只要是他的爱好,谁也阻拦不了,只是不能正正经经的找护卫园的兄弟们来教,牵连太广,武园实不敢当。

“什么意思来着?”

王学良顿时恼怒,扫了一圈众人,怒道:“这都是他娘的什么破规矩啊,请你们喝酒怎么了,我想习武怎么了?就因为我们的身份不同,所以才有这些规矩?今天我把话说明了,酒照样喝,武照样要学,而且咱们以后都兄弟相称,愿意的站出来,从现在开始,谁愿意和我做兄弟,谁愿意和我喝酒?”

….众人面面相觑,很想议论一下,但武园和程猛面色难堪,而且颇为尴尬地躇在那里,一时间令气氛更加凝重,谁也不敢支声。

“在你们眼里,我是少爷,高高在上,就那么不近人情?但是我告诉你们,我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来自亲勤的佃户、工人、巧匠?我一样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和你们有什么不同?在我眼中,做朋友,做兄弟都贵乎坦诚,没有贵贱之分,我真心愿意叫你们一声兄弟,如果你们觉得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配与你们做兄弟,那是我的损失;如果你们是因为所谓的身份,刻意要将距离拉远,我觉得那是愚蠢,你们都是热血男儿,铁铮铮的汉子,你们的豪情壮志去哪了,交个朋友有必要这样畏手畏尾的吗?难道你们都觉得自己只是个武夫,只配给人看家护园,这样心里就安乐了?”

王学良不想理会外面的人是个什么心态,但是他身边的人他都希望能够坦诚相待,自己全家的生命安全都在这帮护卫手里,和他们只有主雇之情实在远远不够,而且这些护卫中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大有人在,多个朋友不是很好的事吗?

见到护卫们意志有些松动,王学良吐了口浊气,慷慨陈词道:“我不管有什么规矩,但是今天我必须要说,任何人都可以轻看你们,但是你们不能看轻自己!我话就说到这里,在场的每一位,我真诚的问一句,谁愿意和我结交?现在就说出来,你们不用担心其他,结交什么样的朋友,这是我的事,我说了算!”

放下身段交朋友,其实王学良自己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没有所谓的身份,只不过拣了个便宜,重生了一个富人家而已,商人家说白了就是财富多些,要说地位,肯定远不如那些权贵,只要没有架子,其实也不能接交,也没啥优越感。

默默地静候了片刻,院中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竟然无一人开口,王学良心中有些失望,悲怆地感叹道:“我之所以尚武,是因为我觉得男人就应该热血,就应该有豪情壮志,如今我只是希望和你们交个朋友而已,又没有让你们杀人放火,有这么难吗?武力再强又有屁用,你们难道是钢铁的身躯,软蛋的灵魂?”

“俺老程粗人一个,少爷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算俺一个,少爷是读书人,能和俺这个粗人交朋友,也是俺的福气。”

程猛听得热血沸腾,真切地感受到了王学良的真诚,交个朋友而已,有什么不敢的?如果老爷夫人觉得真是坏了规矩,大不了重新找个地方应征即可,朋友那是一辈子的事!

“好,程大哥!”

王学良激动万分,恨不得跑上去亲程猛一口!

程猛习惯性地就要抱拳行礼,怎奈手中还端着盘子,嘿嘿一笑道:“少爷好!”

“少爷,算我一个!”

不远处的护卫群走出一个年轻的护卫,眼眸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距离这东西很奇妙,当你内心将它隔离的时候,你就会离他很远,但是当你真心的想要靠近,会突然间发现,其实触手可及。

王学良哈哈大笑一声,跑过去就给了护卫一个熊抱,搞得那小子措手不及地楞在了原地,王学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铿锵道:“从近往后,咱们就是好兄弟!”

护卫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受宠若惊,期期艾艾地道:“好兄弟!”先前还顺滑出口的三个字,此刻却变得十分的生疏。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就只是时间问题,王学良也不催促,只是真诚地扫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眸,只要他们肯踏出这一步,王学良相信他们以后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一定会有所改善,往后的路也会越走越宽敞。

最犹豫不决的人是武园,也是王学良最期待的人,王学良透过他的双眸捕捉到了一丝端倪,站在他的角度认真分析了一下,顿时对他的情感和顾虑也有了一丝明悟,他作为护卫们的领导,内心里面有一份责任和使命,很多事情都不能简单的义气用事,严则律人,宽则害人,这是他的原则。他考虑的也不是个人,而是集体。

“武大哥,这酒,你到底喝还是不喝?”

抉择,再难也是要做的,王学良此刻只想表达自己的真心实意,他没有看不起武夫,反而觉得这些热血汉子更值得人交往和尊敬。

“喝!”

武园的脸上瞬息万变,最终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没办法拒绝这份真心,但是内心里面依旧很忐忑,和少爷做兄弟,代价是什么,他心里并不清楚,但是他却很明白,规矩不可能因个人而改变,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只是这一刻,他也想放开怀抱,交一位热血的朋友。

“好,好,好!”

王学良激动地连连称赞,忽又笑道:“兄弟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话毕,在众人疑惑的神情中,王学良快步跑了出去,左右环顾,惊喜地发现翠儿并未离去,而是在长廊边上无聊地掰着树叶,于是赶紧将她唤来,也不管她什么表情,只是对她认真的吩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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