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衙议事厅中,人声嘈杂,争论不休。
“我们绣庄今年进的可是上好的锦缎,难道不该卖贵一点?”
“小的家中还有三十房妻妾要养活啊,观察使大人好歹给小的全家一条生路啊!”
“我是不知成衣坊、兵器铺为何抬高各自价格,只是粮价涨得厉害,小的若不提高饭菜价格,又怎么进足够的米啊,不然百年招牌就毁在小的手里了啊!”
一群商户听了酒楼掌柜的话,纷纷附和道:“就是啊!粮价涨得这么快,咱们不涨可就吃亏了啊!”
潍城最大的粮行掌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骂道:“一帮龟孙子!就知道把破篓子往老子头上盖!这几年青州天灾连连,老子能收上粮就已经不错了!没有老子,看你们怎么活!”
一帮自诩“儒商”的富贵商贾到了此时,都卸下平日温文尔雅的伪装,一个个指桑骂槐,剑拔弩张,直吵得脸红脖子粗,待人一份情面也不留。
阮晨仍旧闲闲靠着,神色淡然,扰人的争吵声似乎根本没进他的耳朵,混乱的场面似乎也没有打扰他闭目养神的雅兴。
青州知州自被阮晨斥责一遭后,愈发抖若筛糠,他颤颤巍巍地想去劝架,却被人揪着胡子一把扔了回来。
阮晨休憩了一盏茶时间,仿佛于人声鼎沸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蓦然睁开眼,朗声道:“各位不要吵了,青州的贵宾来了。”
众人即刻噤声,屏气凝神的望向通往议事厅的侧廊。
一片阴影中,有人着玄色衣衫,信步前来,他腰背挺直,眉宇间有着无畏的自信与凛然。
一张比女子还要柔美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人群中爆出一阵小小的喧哗。
那人虽有着如花容颜,却身材颀长,眼神中有着男儿的气魄与威严。
他第一次没有藏藏掖掖,而是坦坦荡荡地直面众人的质疑与议论,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弯下腰去,“南阳陆氏陆昶见过诸位老爷。”
“陆昶?陆家二少?不是说常年卧病不出吗?”
“是啊,我也觉着奇怪,这相貌,明明是陆家四小姐啊。”
“不对啊,陆二少和陆四小姐并非一母所生,怎会如此相像?”
“一个男子,长得如此妖异,肯定是不详之人罢。”
阮晨眉梢一扬,看向一旁的陆昶,所幸陆昶并未让他失望,而是露出三分笑容,坚定道:“我就是陆家二少爷,从前都以陆家四小姐身份在外经商,从此以后,天下再无陆家四小姐,只有我陆昶陆二少!”
阮晨轻笑一声,陆昶全然不顾那帮已然惊呆的商贾,微一停顿便接着道,“陆某不才,多年经商也算小有所成,于这经商之道虽不至一知半解,却也马马虎虎。方才刘掌事说,收成不好,所以粮价大涨?”
“是是是,农家粮食少,要价也高。”刘掌事忙不迭点头,却不料陆昶直直盯着他道,“既是收成不好,官府也是有补贴的,要价如何会高?再说,你刘掌事多年来收粮无一不是把价钱压得死死,普通农家竟也能让你舍得花大把银子?”
刘掌事被噎回去,瞪着眼睛不知如何作答。
陆昶又道:“菱花绣庄进的是夏迩的锦缎罢,可夏迩的锦缎近两年都是一个价,怎的去年一匹三钱,今年竟涨到五钱?还有,武老爷,我来的时候忘记告诉您,您的第三十房小妾刚刚难产去了,请节哀。”
看着周遭商户铁青的脸,陆昶依然笑得犹如和煦春风,“诸位老爷多年经商,不会不知,做生意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贪恋眼前利益乃是经商大忌!正如你们今日一味抬高各行价格,致使物价飞涨,百姓生活拮据,货物滞留,长此以往,青州商市必定瘫痪,一蹶不振!”
众人顿时面若死灰,被陆昶一席话治的服服帖帖,阮晨侧目打量陆昶,不由笑道,一正经起来,倒显得有手段多了,陆昶,你的心结,终于也解开了。
自这一日起,陆家二少爷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走入了世人的视线,后以敏锐目光雷霆手段叱咤南奚商市数年,成为后世经商之人心中敬仰的神话。
====================
魏府府衙内,花园锦绣,假山嶙峋,渠水缓缓流淌,为假山添了几分灵秀色彩。
杏儿端着一叠蝴蝶暇卷自花园匆匆走过,急着要给初阳送去,然而经过假山时,却听见几声异响,便顿住步子,侧耳细听。
只听得一把谄媚的声音响起:“少爷放心,这巴豆和迷魂药都是极好的,保管您今晚就能与那小娘子同塌而眠。”
“办得好,本少爷大大有赏。”一声奸笑响起,杏儿一惊,端着点心迅即离去。
====================
紫菀正坐在庭院中赏菊,一抬头见杏儿来了,便笑着挨个为她介绍,“你看这盆白蕊绿菊,它叫‘碧玉银丝’,还有这一盆‘尽朝晖’,艳丽的颜色很像天边的霞彩,这盆呢,叫做‘雪笈吹花’......”
杏儿默了半晌,突然开口打断她:“慕姐姐,今天一天都吃杏儿做的饭好不好?”
“嗯?”紫菀转过头来,“怎么了?”
“杏儿的手艺很好,想让慕姐姐尝一尝。”
“好啊。”紫菀笑得眉眼弯弯,正欲开口,一阵萧瑟秋风拂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慕姐姐!”杏儿转身从房里拿了件薄罗披风给她披了,又道,“这段日子秋冬交接,慕姐姐定是受风寒了!”
紫菀笑着摆手,说自己没事,杏儿便道,“那...慕姐姐晚上入寝时可以蒙着头睡,娘亲说这样可以发汗,风寒好得快。”
====================
不知怎么回事,晚饭过后,易铭和司以默都莫名其妙地捂着肚子,脸色惨白,一趟一趟地往茅厕跑。
紫菀担心地看着两人急匆匆赶往茅厕的背影,君皓却不以为意哼道,“可能是吃多了罢。”
话毕,独自推开隔壁房门走了进去,又紧紧关上房门。
怎么回事?
近几日阮晨经常和陆昶出府,初阳也黏着他们,莫不是他们不带君皓,君皓生气了?
紫菀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决计明日带君皓出府去转一圈,以免被憋坏了。
她走进房门拴上门闩,又担心君皓,便把门闩撤掉。
夜色渐深,紫菀蒙着被子睡得香甜,全然不知有人来到了她虚掩的门前。
雕花门扇上的格子纸被人戳开一个洞,一根细细的空心竹棍伸了进来,缕缕白烟在房中飘散。
吱呀——
有人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紫菀却浑然不知。
她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将头露出来,那人一步步上前,伸出双手往她肩膀探去——
“啊——”
一声尖叫响起,紫菀已然惊醒,自床榻上弹跳起来,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分明,紫菀抬腿,蓦然一踢——
******************************************************************
P.S近日事情太多,没办法保持定时更新,请筒子们原谅!嗯但是每天都会更的,绝不会弃坑而且今天起是正式签约了,以后的日子我会开挂一般的努力的!争取越来越精彩!!筒子们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