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佯装淡定,实际上只不过是口舌不如人罢了,她首先没想到虞戏会亲自跳下来,在她的观念里只有一面之缘的虞戏只是个不好办的合作者而已,不是那个民间风传的“美姿容,多学艺”的“艺君”,不是那个精致风流的虞家宗子,不是那个貌若春花心比蛇蝎的俊朗公子哥。
陈风不屑的一转头,“哼”了一声,虞戏一改上次温文中带着疏离的态度,这次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有求于人,倒是很绅士的主动牵住了陈风的手,陈风有些别扭的想甩开却怕叫人看出心虚来,动摇了一下,由他牵着。
另一手抓住了那条看上去有些纤细实则价值连城的绳子,转头对满脸暧昧笑容的段锦道:“段小姐请稍等,容我先把陈小姐送上去。”
段锦笑呵呵的点点头,对美男永远温柔道:“你去你去你慢去,我无所谓,这儿风景好呵呵呵呵。”边说还边做了个请的动作,隔空将二人往前推了推。
虞戏看段锦倒是个识情趣的,与他情报里那个倨傲的名段家的嫡小姐颇多不同,向来是因为陈风的缘故,很多人都容易在这丫头面前露出真性情。
就当没看见陈风一记记眼刀往回杀,顺势揽过了陈风的腰,足尖一踏,在软软的绿坪上,看上去并不怎么快速用力,却腾地升起一大蓬水雾,白色水汽从二人脚尖开始弥漫,一开始只是缓慢的浮起,接着嘭的四散开来,溅射飞腾,段锦下意识的往回退了一步。
与水雾同时升腾,虞戏抱着陈风蹭得破开上面的乳白色雾气,沿着细绳向崖上飞,只见二人一下子没入白雾消失不见,段锦在下面看着感慨了一声道:“阿风看上去呆呆的,怎么就这么交桃花呢,姑娘我什么时候也这么桃花朵朵开来个去啊!”
下面的段姑娘在嫉妒桃花,上面的陈姑娘在烦恼桃花,因为,这是一朵,有毒的桃花。
就在二人没入云雾以后,虞戏忽然停在山崖壁上一株横生老松,不再往上走了。
要说此人好功夫,抱着一个大活人靠着一根细绳,就在几乎就是垂直的光滑山壁上如履平地,如今更是借力卸力,轻飘飘的如一团云一般立在这颗不甚粗壮的松树上。
要知道,陈风可是完全不会内功,抱着她就相当于拖着一个麻袋,纯粹累赘,更何况以陈小姐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吃,来说,这姑娘虽然不胖但也绝对算不上纤细,看虞戏笑吟吟的竟是丝毫不觉负担一般。
这是什么人,好家室,好样貌,好功夫,好脑子,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的吗?陈风暗恨磨了磨牙,这人没道德!对,就是没道德!
德行有亏的男人再好也不算好!
这么一想陈姑娘心里一下子平衡了很多。
虞戏看陈风一脸忽阴忽晴的表情,知道这丫头又在暗自腹诽了,也不说破,直奔主题道:“有些话,还要在个妥当地方说才好。
陈风看看四周,一片白茫茫,二人悬在中间,一阵谷风吹来掀起衣袂飘扬,除了装逼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之外,其余的,真不知道妥当在哪儿。
“说。“陈风没有兴味的回了一句。
虞戏轻笑一声道:“陈小姐别这么意兴阑珊,我要说的可是关于我二人之事。”
陈风挑挑眉头,看这人卖关子她也不语,反正又不是她急。
虞戏看陈风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眼神木然样,心里微微有些挫败感,是不是前两次吓这丫头太过了,她已经对自己完全没有心思了,只剩下磨了。可是即便不是如此,看到他这般的人物如此亲切,完全无动于衷的人也极少见,女子就更少见。真不知道这个楞姑娘的心里都装些什么,怎么能一点女儿家的情态都没有。
“据我所知,陈小姐并未定亲,也尚没有议嫁,不知道,心里可有意中人。”虞戏直奔主题说出来的话大大的出于陈风的意料,颇有些男子干练的浓眉霎时皱起。
这是什么意思?要给自己做媒?虞戏这么冷艳高贵的角色什么时候转型了?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陈风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诚纯粹,没有一般商人的试探交际习惯,说实话,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她的对手敌人问出这么一个私人的问题,在她看来也跟大白菜三文一个贱价卖一样,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乎,她就据实以告了:“没有,现在这个离在下还远的很,虞大人要想做媒的话还请另谋别的良家姑娘,我们这些商户并不热衷于此。”
虞戏笑意又深几分,道:“没有就好。”
“啊——”陈风有些抓狂,“你有没有听我说,问题不在没有上,是在于我根本无心婚姻事,便是对方条件再好也不必说,再说了,条件再好能好过虞大人你么,你看你看,我听说虞大人你不也没有定亲事不是,有空忙活您自个儿去,跟别人在这儿较个什么劲儿。”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在他认识的人里面,极少有人能与他像这般拉家常一样的普普通通说话,不是畏惧自己身份手段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就是自持身份士族讲个什么都云里雾里才要好,再要不就是沉醉于他的容貌只敢露半边脸看自己的娇羞小姐,着实无趣。
陈风生长在缺少阶级之分的中南反倒早就了她无所畏惧的平等性格,这让虞戏觉着很稀奇也很欣喜,就像找到一个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虞戏微微低头抵着陈风的额,这样的亲近让陈风皱了眉头后退了一下,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滑下去,再也不敢乱动了,任由前额温热的触感灼烧自己的脸。
“阿风,你说的没错,我也没定亲,你也没定亲,我还条件这么好,要不,你将就将就吧,跟着我吧。”
“……”
虞戏的爆炸性言论落地换来的是陈风一阵沉默,看着陈风脸上的表情,要说震惊也不是,要说为难可不像,总之就是一种吃了一只苍蝇但又不知道怎么恶心的纠结样。
她缓缓地抬起头,表情木然的问虞戏:“虞大人,我做错什么了,你说,我改还不行吗,非得这么惊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