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喜算是豁出去了。如今她也回不到现代了,只能在这个陌生的古代老死一生。既然她已经由孙琴变成田盼喜,或许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今后的一生,她都将以田盼喜的身份过活,如今田家还是田长禾当家,如果想要不被这个老爹赶出家门,而流浪街头的话,她也只能先顺从父母的意思,和羽娃先成亲。至于成亲以后会怎么样,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会让羽娃把自己休了。
总之,她是绝不会这么草率的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还未发育成熟的毛孩身上。田盼喜越想越觉得自己处置得当,这样下来,她既不得罪田家二老,更不会令陆家的人难堪。她一个在现代社会活了二十六年的知识女青年,就不信摆不下这么点小事。
可是,现在好像又有点不对劲了。
田盼喜看到陆海和她二哥正以两种难以表达的眼神盯着自己。陆海的眼神中虽有喜悦,但更多的是惊讶,对,彻彻底底的惊讶。而田来福看她的眼神,却是蔑视,真的,绝对是蔑视。
“罢了,一定是这古代人觉得我太开放了。”田盼喜干笑了两声,心中如是想道。
“盼喜,这可不能开玩笑啊!”陆海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么严肃的问题,她一个姑娘家的,哪能做得了这个主。况且,她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怀疑她的真心。盼喜这孩子,真的喜欢羽娃吗?
“叔,这个您可以完全放心,我爹已经说了,这辈子,我就只能是羽娃的媳妇。而且,我又怎敢和您开玩笑。我今日说的这些话,还有我哥做证人呢。”田盼喜笑脸盈盈地将呆愣在一旁的田来福拉了过来,对着陆海神色严肃地说道。
田来福此刻的表情比踩到一堆狗屎还难看。他已经特别后悔陪这个妹妹来这里了,现在站着都中枪,竟然让他当证人,真是半点好处没捞着,到时好人盼喜都做了,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来福,真的是这样吗?”陆海转头问了一句,虽然这个田来福尚未娶亲,但毕竟是做大哥的,男人说话,更具分量。
田来福心头一震,还没从中枪的状态中醒过来,又被陆海这么劈头一问,当下便找不着北了。如果他要说不是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兄妹今日过来是特意玩弄他老人家的吗?可是,若是说是的话,自己就彻底地被这个厚颜无耻的妹妹拖进茅坑,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她求亲的证明人了。
“叔,妹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呀,在家的时候就经常念叨羽娃呢。我这妹妹,自从在猪圈里撞破脑袋后,脑袋有没有变聪明我是不知道了,但这脸皮却是堪比牛皮,希望您不要介意,这也是她压抑许久的感情爆发,可苦了她这么久都没说出来。”田来福报复性地说道,还不忘偷偷地给了田盼喜一个挑衅的眼神。既然田盼喜有胆说出丢进全天下姑娘家的脸的话,自然也不怕他说了。现在自己好端端的成了她俩好事的证明人,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局。
陆海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琢磨,田来福的话虽然直白,却是讲得极为深刻的。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田盼喜伸手悄悄地在田来福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咬着牙,低声地说道。
田来福瞬间脸红了一地,仿佛被妹妹揩了一把油,敢怒不敢动。
“你这么说的话,一定是和你爹商量过了,我放心多了。只是,你这脸,怎么突然这么红?”陆海当然不知道田盼喜对他做了什么,见田来福愁容皱眉,一副极难受的样子,不禁担忧地问道。
“没事,没事,天气太热了,我这是给热的。”田来福赶紧换了一张笑脸,只是这过于勉强的笑脸,却是比哭还难看。
“也是,三伏天的,确实热的不行。难为你们兄妹这么远跑来一趟。你们这次来,我真的太高兴了,回头找个日子,便带着羽娃到你们家去,要好好的和田兄弟谈谈这两孩子的婚事,早点办了,我们做大人的,也少点操心。”陆海一脸喜悦,一张老脸布满了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皱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所期盼的,不过就是羽娃有一天能够成亲立业。如今,好事将近,他比谁都激动。
“爹,饭好了。”羽娃在灶房里忙得满头大汗,家里穷得叮当响。母亲又死活不肯把老母鸡杀了,只好把藏在后院的两个红薯拿了出来,外加一个煎蛋,已经算是最奢华的一餐了。田家兄妹俩难得来一趟,总不能拿野菜招待他们吧?
“好,那赶紧开饭吧。”陆海像是瞬间返老还童一般,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像个孩子一样喜上眉梢。
“不了不了,叔,我们该走了,要不然我爹要生气了。”田盼喜赶紧制住,她可不是来吃饭的,事情办完了,也该走了。
从灶房一直嘀咕到客厅的陆婆子,只在门外,便听到田盼喜要回去了,心中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这两人,早走早好。要不然,她都要心疼死自己的红薯和鸡蛋了。
“不行,吃了饭再走,要不然叔现在就生气了。”陆海一听田家兄妹要回去了,当下就紧张了,无论如何,特地让老婆子炖的老母鸡汤,一定要让田盼喜吃下去。看她瘦弱的都不成样子了,怎么好让她就这么走了。况且,如今像他家这么贫穷的家庭,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要不是这田家的念旧情,还看在当初的娃娃亲,否则,是绝对不会有比田盼喜更好的女孩子愿意到他家的。
“呦,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呀?”陆婆子生怕两兄妹又被老头子给留下了,赶紧进门拦住,她表面上是要留下两兄妹,实际上,却是觊觎田盼喜送来的三只金灿灿的鸡苗。最好的办法是既能在无形之中让兄妹俩走人,又能说服老头子手下鸡苗。要不然,以老头子的性子,一定是自己陪了一顿这么好的饭,却又把鸡苗给退回田家去了。
“阿姨,时候不早了,我们真得回去了。”田来福随声应道。看到陆婆子那张一脸势力的嘴脸,他就是再有食欲,也吃不下了。
“什么都别说了,羽娃,你去把鸡汤端来。”陆海根本不知道陆婆子并没有把老母鸡杀了,此刻毫不知情地吩咐羽娃把鸡汤端来,这羽娃一下怔住,想说并没有鸡汤,却又不好当面揭母亲的短。可如今,让他去哪找鸡汤?
羽娃艰难地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而他在陆海话音落的时候,那自然而然因担心而皱的眉,却同时被陆海和田盼喜瞧到了。陆海当下心中便了然了,他想对陆婆子发火,却又碍于田家兄妹在场。怪只怪自己和老婆子相处三十载了,竟然在关键时候,还是忽视了老婆子小气的秉性。现在看来,羽娃是端不出鸡汤了,到时候,尴尬的场景,怎么收场?可难道,真的要让田家兄妹就这么走了吗?
田盼喜也在心中猜出了个七八分,她跟田来福使了个眼色,两人难得的心有灵犀了一回,纷纷坚决不肯留下。
这下,陆海也没什么好挽留了,到时没有鸡汤,彼此尴尬。
“既然你们这么坚决,那务必把三只鸡苗带回去吧。还有,你们等一下。”陆海说完,转身去后院了,他现在已经不相信陆婆子了,所以,自己去后院把剩下的几个红薯都拿了出来,想着让这兄妹俩带回去,打打牙祭。
不一会儿,陆海便提着一下袋红薯来了。陆婆子见此,脸色一下就青了,心痛的要滴出血来了。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几个红薯你们带回去,好打打牙祭。”陆海将红薯提到田来福跟前,一手塞到田来福的手里。
“老头子,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我不愿意把东西给他俩,你说,家里要是来了客人,我们拿什么招待?”陆婆子紧张兮兮,把红薯送给人家,比割了她身上的一块肉还疼。
“你念叨些什么?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陆海心中一肚子气都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好,还有脸跟他讨价还价,这让他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搁?
“不不不,不行,叔叔,我们真的不能拿,要是我们把这带回去了,爹一定会打断我俩的腿的。爹的脾性您是知道的,您这么做的话,反而会害了我们的。”田来福难得聪慧了一回,这话说的,连田盼喜都叫绝。
听田来福这么一说,陆婆子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随之喜笑嫣然,道:“是啊,要是孩子回去遭打的话,那你岂不是缺德?”
陆海想想也无话可说,只好让兄妹俩把鸡苗带回去。
“这可不行,今天可是我上门来表白的,这三只鸡苗好歹是我给羽娃的求亲礼了,陆叔叔您现在要我带回去,岂不是要拒绝我?”田盼喜大义凛然,倒显得陆海无理了。
求亲礼?三人的脑袋嗡嗡直响。女的给男的求亲礼?陆海和陆婆子正在错愕,而田盼喜早已拉着田来福,风风火火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