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箫芸这么做,其他侍卫也不好自己先吃,于是也就先喂那群孤儿喝粥。
如此倒是一副尊老爱幼的场面。
等喝完粥,何紫英她们又出去处理猎物了。
而李国忠则面带愁色的在帐篷里踱步。
看着忧心忡忡的李国忠,赵宽就想到了箫芸向他提议的揽功建议。心中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李国忠此刻的忧虑,定是因为忧心自己这次为民造福,却可能会遭致皇帝的猜疑和忌惮,从而难得善终。看样子自己是该表个态了。
想到这儿,赵宽就开口道:“舅舅心事重重,所为何事?”
李国忠道:“这两天的分营工作,进行的太顺利了,老夫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李慎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这穷人也就罢了,这分营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有利无弊的。可是那些个稍微富裕点的,因为分营却不得不把他们好不容易携带出来的粮食、药物以及布帛之类的均出来,他们心中难道一点不平都没有吗?”
吴景亮道:“是啊,人多有私心,就算有些富人品性好,秉着慈悲为怀,宁愿自己跟着挨饿,也要均出自己的粮食之类的,但不可能每个富人都有这么好的品性啊。要不然这天下早就无事了。“
箫芸道:“许是因为世伯的威望高吧。”
李国忠道:“芸姐儿高看老夫了,威望这东西在太平年间或许有用,在这乱世,各自顾全性命的时候,大部分人的私心就全涌出来了。要不然怎么说仓廪足而知礼节呢。什么时候才能逃到晴城还不好说,这时候他们带出来的那些粮食,就成了他们的保命符了,他们怎么会轻易地交到别人的手上,有别人进行分配呢?”
谢文征道:“以往逃难的时候,越到后面,人性恶就都显现出来了,偷东西的、打劫的、杀人的、卖儿卖女的、甚至吃人的都出现了。这世上能有几个人饿得连命都保不了的时候,还能有礼义廉耻呢?所以我也觉得这次的分营工作进行的太顺利,怕是有隐患埋下了。”
箫芸道:“说不定那些富人也是担心,如果那些穷的快饿死了,就会和他们抢粮食,到时候,粮食怕是保不住了,而且还可能会没了性命,还不如均出来做个人情。再加上他们也怕瘟疫之类的爆发啊,所以就同意分营了。”
李国忠道:“芸姐儿啊,你还小,再聪明也没什么阅历,很多事情就很难看明白。要做一件事,只要它触及到了个人的利益,就一定会遭到阻力,遭到反对。如果这些阻力和反对摆在明面上了,还好办,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了,可是明面上没人反对,情况就不妙了,怕是这些对手难对付,不时地给你出阴招,搞破坏,让你防不胜防,这才是最恐怖的。”
刘世晨曾经被天正皇帝亲自带在身边按照太子的要求培养了几年,所以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早就看得透彻了,只是,对于明国来,他终究是个外人,不适合多嘴,最重要的是,他为了他的心中的“霸业王图”,必须学会沉默,学会在暗中观察一切,掌控一切,并且在时机还没成熟的时候,不让任何人发觉自己的锋芒。
这是避难前他父皇天正皇帝,嘱咐他的。
而明国的皇子13岁才到参政年龄,而赵宽又非太子,所以他今年刚到参政年龄,前前后后参政不过几个月而已。不过为了自保而被迫参与宫斗的年限却远比此长的多。
所以对于各种利益争夺中的个中弯弯绕也了解地深刻。
赵宽道:“或许他们是迫于宗族压力,毕竟这件事是他们族长同意的,他们倘若忤逆,很可能会被驱除出宗族,从族谱中被除名,这后果可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承担得起的。不被自己的宗族所容,他们自己连同他们的子孙都很难在人前立足。”
李国忠道:“三皇子的这个说法在理,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有私心不愿意的富人,都是因此才不情愿地听从安排的。而听从安排,只不过就是他们的权宜之计,既然是不情愿,只怕是会整出点幺蛾子来了,但愿他们不会整出什么大事。”
萧芸道:“他们不会整出大事来的,事情闹大了,他们真的脱离了营房,单门独户的逃难,对他们来讲也没安全保障。如世伯所言他们有意见的是分营中一些侵犯了他们个人利益的措施。他们如果会起风浪,也是围绕他们的利益点整点事。他们的出发点不过就是为了多分到点粮食,布帛,御寒衣物,以及大点的帐篷而已。就为这点蝇头小利实在犯不着闹多大的事。再说了这些富人也不过就是钱多点的平民而已,手腕心计有限,就算想整大事也没那能力。他们毕竟不是世伯以往行军打仗的那些对手将士谋臣,所以依我之见,世伯不用想太复杂。”
李国忠听完,哈哈大笑道:“芸姐儿说得在理,这些个富人毕竟不是什么将士谋臣,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倒是我这老头子多虑了。既然不会有大风浪,我们也别再这庸人自扰了,时候不早了,休息去吧。”
萧芸道:“不过,世伯你也不要小看这些民间的小计谋哦,自古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的,民间的哪些为了蝇头小利而采取的耍赖、撒泼、无理取闹之类的手段,也够让人头疼的,他们常常会把没理的事情说得比你还理直气壮,而且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持续地闹事,时不时地给你整一出。到时候烦都会烦死。”
吴景亮道:“萧小姐说的不错,这民间为了争家产之类的,常常会采取这些手段,耍赖起来,只怕连那些地痞无赖都望尘莫及,而且,常常连他们的族长都拿他们没办法。”
萧芸道:“是啊,到时候,世伯只怕应付不来,虽说世伯在战场上英明骁勇,可是遇到了这类人,只怕是秀才遇到兵了。再加上世伯现在已经没有官职在身了,尽管在民间威望还在,但是这些事管起来也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芸姐儿觉得是不是让三皇子公开身份,然后三皇子管这些事。”
赵宽听萧芸这么说,心想,终于还是把我推出去了。心里微微叹口气道,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小姐了,以至于她总想着把自己推出去担事。
赵宽道:“只是,面对这些无赖手段,纵使我愿意管,恐怕也管不来啊。”
萧芸道:“你的身份摆在那儿,而且皇子有着生杀大权,你说的话纵使他们心里再不服,也不敢轻易地闹事。二来,你可以对他们采取安抚措施,不断地给他们戴高帽子,比方说,他们借着他们的小孩生病了,他们硬说是没吃饱的缘故,才导致他们的小孩生病的,他们会借此要求多分点粮食,理由是他们的小孩从没有挨饿过,金贵着呢。你就可以表扬他们均出粮食的大义之举,表扬他们的菩萨心肠等等,然后接着说,他们的孩子生病了,你一定会让医正大人尽心医治,最后如果他们还说什么的话,你就说你身为皇子,每天也和大家一样按量分配粮食,也吃不饱,可还不是好好的,难道他们小孩的身子比你皇子的身子还金贵着不成?如此连捧带敲打的,想来事情也就闹不起来了。”
李国忠道:“芸姐儿,真是冰雪聪明,这些事有三皇子出面的确就好办多了,而且三皇子和难民在一起,也可以很大程度的安抚民心啊。一箭双雕之计,不知三皇子意下如何?”
赵宽道:“宽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