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还在这雪花中蔓延着,离乱人的逃难之旅又开始了。
箫芸怀中抱着谢年祥,此刻谢年祥已经哭累了,疲倦地睡着了,脸上的泪痕还依稀可见。
箫芸满含怜惜,轻柔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谢年祥却惊恐地睁开了眼睛,箫芸轻轻地拍打着谢年祥的背部,眼神专注而又怜惜地看着谢年祥的眼睛,同时柔声说道:“睡吧,孩子,没事了……”
谢年祥的惊恐在箫芸的柔声中渐渐地消散,倦意又慢慢地从他的眼底浮现出来,然后就再次进入了睡眠。
箫芸看着有些心酸,想着一个三岁的孩童,亲眼目睹了家人被他人残忍的杀害,这将会在孩童的心上留下多大的阴影。
在这场战乱中像谢年祥这样一夕间成为了孤儿的孩子究竟有多少?他们将何去何从?有多少孩童在这场战争中被屠刀提前结束了生命,匆匆地结束了一生…..
在现代从未经历过战乱的箫芸,此时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谢年祥已经睡着了,王馨她们似乎还沉浸在伤痛中,此刻也一言不发地呆愣着。马车外面吴景亮同李国忠他们的交谈就那样清晰地传到了箫芸的耳中。
李国忠:“蒙丹国已经占领了京城,恐怕稍做休息之后,就会乘胜追击…..”
吴景亮:“将军放心,蒙丹国的军队起码还会在京城逗留一个月才会做其他打算。”
李国忠:“景亮,何出此言?”
吴景亮:“蒙丹国的士兵占领了京城之后,就开始了强盗行动,他们的将领在大街上就命令他们的士兵,先洗劫贵族富商,然后再进宫洗劫皇宫,最后再洗劫普通百姓之家,那个将领还说,洗劫到的财物分批运回蒙丹国。我猜想这京城那么大富商,贵族那么多,再加上皇宫中那么多还来不及带走的财物,估计没一个月他们是闲不下来了……”
李国忠:“不忙着攻城略地,却忙着洗劫财物?不应该啊,蒙丹国的天正皇帝应该是个极有野心的皇帝,他的目标应该不仅仅是大明国的财富,而应该是大明国的江山啊。为了洗劫财物而延误战机,这是唱哪一出?”
吴景亮:“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蒙丹国的天正皇帝已经缠绵病榻有两个月了,蒙丹国的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正在较劲呢。原本天正皇帝不是和我们明国的皇帝达成了和议了吗?现在蒙丹国却突然撕毁和议,再次南侵,听说就是皇子斗争的杰作。”
李慎:“我还是不太明白,皇子争斗同蒙丹国撕毁和义之间又什么关系?同蒙丹国忙着掠夺明国京城的财富又有何关系?”
吴景亮:“我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蒙丹国的军队主要掌握在四大将领手中,而这四大将领中有两家是支持太子的,分别是太子妃的父亲和皇后的大哥。另外两位将军,一个是大皇子的外戚,一个是四皇子的外戚。大皇子和四皇子早就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了,可是太子的位子坐得很稳,如果不发动政变的话,皇位就同他们无缘了……”
李国忠:“于是大皇子就同四皇子合谋削弱太子的兵力,鼓动蒙丹国撕毁同我们明国的和议,然后再想法把支持太子的将军推出来进攻明国?老夫猜的对不对?”
吴景亮:“将军果真睿智,属下听到的情况也是这样的。据说最后太子妃的父亲最终就被派来攻打明国了。不过属下也想不明白,为何攻入京城之后,他们没再继续攻城略地,而是忙着掠夺财物。”
李国忠:“老夫猜想,蒙丹国的太子是来了个将计就计。你们想啊,这争夺皇位,除了要有兵力在手,还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银去拉拢朝中大臣,想来这太子就干脆命令太子妃的父亲,攻入我都城之后,就不要继续作战了,而是掠夺财物运回到蒙丹国,给他拉拢大臣,打点关系。”
李慎:“对啊,如果继续攻城略地,就目前而言,对于蒙丹国的太子争夺皇位没有丝毫的助力,不仅会使太子妃父亲的那支军队人员伤亡加大,总体降低太子手中的兵力,还需要耗费大量军费,而军费恐怕会被大皇子和四皇子推给太子去承担,这样太子的金钱助力也会大大地削弱。还不如就留在明国的京城为太子掠夺财物呢。”
李国忠叹息道:“原本以为,自己国家的皇位之争会祸及我国百姓,可没想到,这年头,连别国的皇位之争,也会祸极我国百姓。我大明的百姓,还正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啊。”
…….
箫芸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思索着自己该做点什么?帮别人也帮自己。否则在这战乱年代,保不准那一天自己就成了战争的牺牲品,死得支离破碎的。
可问题是自己能做什么呢?箫芸想,如果自己曾经是学医的,起码可以救死扶伤;如果自己是学战略的,也许可以帮忙布兵排阵,以暴制暴;如果自己是学的数理化的,说不定可以研制各类化学机械武器,如果……
可是偏偏自己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商务英语,毕业后做的是翻译,后来为了引起张哲海的好感,认真地学习了几年的法律,硬是把自己练成了专业律师的水准,甚至最后,连张哲海都败在了自己的手下。
问题是,英语在明国显然是一点用途都没有。
至于21世纪的法律,在明国这个人治而非法制的国家就更没用途了。
萧芸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还真是百无一用,不免有些沮丧。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恐怕到时候连在乱世中保全自己都难。说不准那一天,孟丹国的屠刀就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萧芸虽不怕死,但也不想死得那么凄惨。
转眼天色已经黑了,萧芸她们也走出马车,准备简单的晚饭,而李国忠他们则开始搭建帐篷,曾经长时间的行军作战,为他们积累了丰富的安营扎寨的经验,所以搭起帐篷来也非常快。
然而,其他的难民就没那么幸运了,大部分难民根本没能搭建帐篷,只能以地为庐以天为被,看字面是挺潇洒的,然而在这冰天雪地里,没有个避风的帐篷,实在是够呛的。
好在雪停了,如果半夜再下雪的话,明天恐怕就会病倒一大批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气温越越来越低,不时的有咳嗽声传来,还有孩童被冻哭的声音,被呼呼的北风吹散在每个角落…..
很快,简单的晚饭准备好了,大家围着吃了起来,萧芸拿着馒头愣愣地发呆。
李国忠:“芸姐儿,逃难中,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将就着,你也将就着吃点吧,要不然还有两个月的逃难路途,身子会熬不住的。”
萧芸:“世伯,我不是嫌弃食物。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王馨:“想什么呢?芸姐儿。”
萧芸:“我在想,孟丹国在京城里烧杀抢掠,大批百姓遇难,我们却无能为力。而逃出了京城的,在缺医少药,缺衣少食,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饿死、冻死、得病死……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恐怕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了。”
听萧芸这么说,李国忠他们也沉重的吃不下饭了。
王医正:“强敌压境,皇亲国戚只顾自己逃命,可怜我们这些庶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萧芸坚定地说:“不,我们不能听天由命。这些天已经陆续有难民死去了,如果我们听天由命的话,就会看到越来越多的难民死去,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却当作没看见,那些死去的可都是大明的百姓啊。”
王馨:“现在我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难还顾得了别人呢?再说了天子都能抛弃他的子民,我们又算哪根葱!”
李国忠:“芸姐儿,你是不是心里面已经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看看可不可行。”
萧芸:“世伯,我想,能不能把这些难民按照军队的方式编制起来,一起逃难,这样应该可以减少死亡。”
李慎:“芸姐儿,你详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