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是一个人杰地灵、物华天宝的好地方,这里不仅物产富足,而且历史悠久,算得上张氏家族的文化之乡。在这样浓郁的文化熏陶之下,张大岳自然成长为一位温文尔雅的秀才,小名叫天师。这样霸气的小名,连鬼神都为之侧目,因此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大病。
但他父母就没这么幸运了,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终于在他二十一岁那年含泪驾鹤西去。正应了八字先生的那句话:命克双亲。
如此一来,三年之内便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父母曾给自己订过一门娃娃亲,是邻村青梅竹马的叶殊,可惜五年前搬去了京城,听说投靠了一个当官的亲戚,正打算嫁给一个富家公子。
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典当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大岳安葬了相继去世的父母。突然间成为天煞孤星的他,带着剩余的三吊半钱,准备上山修道。
这年头,修道是流行。连皇帝老儿自个儿都修起道来,将那一个个娇滴滴、媚得酥骨的妃子搁在空房,整天跟一群流氓道士混在一起,光着身子沐浴在一片雾气朦朦的汤池里。
有一次竟闹得一个受了冷落的妃子,心生歹意,伙同一群宫女要将皇帝勒死。也是这皇帝平日烧香烧得勤快,竟然躲过了一劫,自此干脆搬到宫外。整日价不见那群骚娘们的面,自然也落得个清静。
这日,大岳走进大山,只见落日红得渗血,挥洒在朦胧的林间,影影绰绰,甚是可怖。夜鸟扑愣愣从林间掠过,偶尔发出几阵嘎嘎的惊叫声,让人心生寒意。
“都说在这山里头住着神仙,走了老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大岳腹中饥饿,衣衫多处被路边的荆棘划破,身上带出几条血痕。
又翻过了一个山头,正眺目极望,只见黑不隆咚的山谷中,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火光。既而一分为二,忽高忽低,两相追逐。速度之快,直叫人眼花缭乱。
莫非这里真有神仙?
就在大岳兀自猜测之时,山谷的火光忽地一闪,眨眼间便来到大岳跟前,吓得大岳一个跟头栽进深不见底的山涧里,人在半空便已人事不醒。
“终于来了,虽然这个意外,真的很意外。”
“希望他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
“要不,咱们设个赌注,如何?”
“好主意,我若赢了,我不要别的,只要这整个仙界玉矿的开采权。”
“哈哈,胃口不小!不过,我答应你!”
“哦?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而且我相信他会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哈哈……”
对话在笑声中渐渐飘渺、远去……
大岳在迷迷蒙蒙之中不知过了多少个岁月,光与暗如同霓虹一样闪烁。当光明敲开视窗,再次来临之时,他听到了两个声音。
“你说师兄能不能斗得过妖王?”
“难说,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还有我们天师府。”
又是一组奇怪的对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仿佛就在耳边。
良久!声音再次出现。
“哈哈,大师兄,你输了。如今的华夏大陆内忧外患,皇帝被下界无能的方士蛊惑,后.宫失德,士子离心,加上四方战起,兵缺粮紧,二师兄年纪轻轻,如何坐得稳这宰相之位?”说话的人长得很奇怪,头很小,脚很细,但身子却很粗,整个长得像一粒枣核。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张天师你这王八蛋,亏得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贿赂轮回阎王,给你安排了一个名门之后的好出身。让你12岁中秀才,16岁中举人。年纪轻轻便当了宰相。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美女有美女,哪一点亏待了你?你不好好在人间呆着,没事跑回来干什么?害得你大师兄又输了几块玉田,不行,你得赔我。”这个人长得也出奇的显目,全身上下宽厚几乎一致,近乎于一个圆柱体。
相比之下,大岳的长相实在算得上人中龙凤,堪称一绝,帅得叫人撕心裂肺,捶胸顿足。但这两人心态好得出奇,竟然没有表现一丝妒意。
枣核笑眯眯地说道:“二师兄,给我们说说你在人间的故事吧!我们都几百年没回人间了。”
“人间?”大岳回想起跌落山涧的那一瞬间,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四周。这传说中的冥界也太漂亮了吧?只见眼前朦朦胧胧一片,远处的青山像被牛乳浸泡过一样,被一层薄纱似的雾气笼罩着。青山后面,隐约可见狼牙凤喙般的屋檐。在云雾的缭绕之下,一切都像腾空了一般,显得梦幻迷离。
“这是在哪?”大岳整了整破破烂烂的衣服,好奇地问道。
两人一脸迷惑地对视了一眼,同时问道:“你不记得我们了?这里是仙界。”
大岳摇了摇头。
他很好奇,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小名叫张天师,这名字只有熟人才知道的。但随即又释然了,仙人的能耐又岂是凡人所能理解的?
“莫非失忆了?”
“嗯,浑身没有一点灵力,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我们得找阎王麻烦去!”
“两位都是神仙吧?”大岳想起此行的目的,纳头便拜,道,“请收我为徒吧!”
两人俱是一怔,随后面面相觑,摆手道:“这……如何使得?这样吧,我们带你去见师父!”
大岳喜上眉梢,心道:“都说拜神仙为师难于上青天,没想到自己却如此顺利。”
当下便与两人一同腾空而起,朝着云雾深处飞去。
中间得知他们都是天师府的弟子,长得像枣核的叫葛玄,像圆柱的叫许逊,而下界拯救苍生,为宰相的便是人称张天师的张道陵。
不知为何,两人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身份的可疑,大岳自己也是不太确定。指不定自己的前身真是那个鬼见鬼愁的张道陵天师。
不过,忽地想起他们说张道陵去了人间当宰相,又是一阵惆怅:别说宰相,这辈子就连给宰相提鞋的小官都没捞到一个,自己怎么可能会是神仙转世呢?
当下不语,只等见了他们师父,好生苦求,哪怕求得在仙界寄身之所也好。
正当此时,葛玄忽地一拍脑袋,自语道:“不对。二师兄在人间当宰相,哪里会穿得如此落魄?”当下又将大岳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嘴里喃喃道:“弄错了弄错了。你不是我二师兄。”
“怎么不是二师兄了?这模样分明便是二师兄。难不成我们这点眼力也没有?”许逊道。
葛玄掐点一算,半晌,满脸狐疑道:“二师兄还在人间。准没错。保不准只是巧合,长得像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葛玄沉吟道:“最近青楼正缺一个玉农,要不,咱们就把他送到青楼去吧?”
“好主意!”
……
听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岳脸色如土,青楼?想我堂堂华夏秀才,竟然要沦落青楼?
大岳悲不自胜,正待分辨,眼前景象一变,一座高高的青塔赫然耸立在眼前,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葛玄和许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