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震惊,错愕,种种表情不一而足,竟有人敢拦住夕落山大小姐云雨夕的去路,而且还是一个刚刚被宣判了“死刑”的废物!
“这是掌门和长老会讨论后定下的规矩。”云雨夕似是知道夏凡所为何事,淡淡道。
夏凡深呼吸一口气,这是最后的机会,要想留下来,他必须把握住。
“我明白,没用的废物是不配留在夕落山浪费资源的,所以我会证明自己,绝不是一个废物!我的资质是很垃圾,但我可以用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去弥补!我会证明自己能做的和那些合格的夕落山弟子一样好!所以,请一定一定,给我一次机会!”
云雨夕眸子轻轻一颤,她旁边一个锦衣青年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嫉妒和阴狠,猛然出手,一掌拍在夏凡的胸口上。
嘭!
夏凡身子如遭重击,像断线的风筝般抛出,狠狠撞在就近一根粗壮的圆木柱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五脏六腑移位,原本就没痊愈的身体伤上加伤,已然重伤!
对方攻击中暗含的一些金行修力更是歹毒,如锋锐的刀片在夏凡身上切割出一道道条状伤口,鲜血淋淋!
这番情景,即便先前嘲笑过夏凡的一些人都不忍目睹,转过脸去。
云雨夕玉手骤然一紧,旋即又缓缓放开,对身后那名曾负责灌顶觉醒和资质测试记录的少女道:“铃铛,治好他,再送他回去……”
“是,大小姐。”铃铛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锦衣青年,不由暗暗叹息,整个夕落山,同辈人中估计也只有眼前这位主敢在云雨夕面前出手伤人了,而以对方的身份,就算当场杀掉夏凡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只因对方的爷爷是长老会的大长老,位高权重,其本人亦是年青一代仅次于云雨夕的天才!
云雨夕清楚个中关系,所以她根本没有废话,也不会做什么无关痛痒的事后表态。
就在她再次准备走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要走!”
众人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那里,一道瘦削的身影扶着沾血的圆柱,挣扎站起。
死静。
夏凡咳出一滩鲜血,手里紧紧攥住那张从贴身处掉下来的护身符,抬起一只脚,艰难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嗒、嗒……
一步,又一步,少年不断地咳喘,又不断地吐血……
“娘,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像你说的那样,坚持不下去,就回去……虽然我知道你们都会一如既往地待我,但孩儿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我不幸死在了这里,请原谅孩儿的不孝……”
鲜血浸红了护身符,缓缓滴落。
少年仍在执着地前行,用生命,倔强地想要去守护最后的希望和梦。
锦衣青年阴沉着脸望向夏凡,刚想再次出手,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
云雨夕是真的动了杀机,觉醒殿的温度更是随之降了几分。
锦衣青年当然不认为云雨夕真敢杀他,但继续动手也不现实,便转而用言语攻击,不屑地道:“真是不知死活,既然知道自己是废物,就该好好地认清命运,还在那里白日做梦,百倍千倍努力又如何,在我面前,多久你都跟蝼蚁一样!”
夏凡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一对狰狞的眸子,那是狼的瞳孔,里面清晰倒映出锦衣青年的形象。
狼在出手前是不会叫的,出手时猎物已经是一具尸体。
锦衣青年没来由地一个激灵,从心底生起一股寒意,旋即摇头甩掉,心想怎么可能。
就这样,在一片死静中,夏凡拖着狼狈残破的身子走到云雨夕面前,平静而坚定地道:“夕落山的大小姐,我会向你证明,实力绝不是那根柱子上那道细线所能决定的!今日,我败在了先天资质上,一败涂地,他日,我一定会通过后天努力赢回来!”
“所以,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少年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皆是戳中了云雨夕心中的柔软处,让这位从来不曾如何动容的夕落山大小姐脸上泛起了一丝显著变化。
凝视着少年那如狼般的锐利黑眸,云雨夕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一年为限,一年后,希望你能在新人大赛中崭露头角。”
夏凡笑了,执念消失,身体便如烂泥一般将要倒下,却被一股柔力扶住。
“铃铛,快将他送去治疗。”望着已经重伤昏迷的夏凡,云雨夕略显急促地催道。
“是,大小姐。”铃铛出列,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屡屡出乎意料的夏凡,用柔力裹挟对方,正欲离开,却被锦衣青年拦住。
“雨夕,不可!你这样是在破坏门规,会被处罚的!而且,你如何让其他因为新规则被免去资格的人信服,今后夕落山又将如何在行修界立足!”
“金越,请叫我云雨夕,”云雨夕冷若冰霜地道,“我会亲自向掌门和长老会谢罪,有什么处罚我云雨夕担着便行,不用你费心,至于他们……”
云雨夕望向那一群同样因为夕落山新规则而被免除弟子资格的人,淡淡地道:“如果你们谁能像他一样在灵河灌顶中坚持突破五次极限,并接下金越刚刚那一击还走到我面前,便和他同等待遇!”
“可有?”
一句反问,所有人全部窒息,就连金越都不例外,他很清楚在灵河灌顶中突破极限是怎样的一种痛苦,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铃铛见状,绕过金越,足踏飞行法器,化作一道流光激射向远方。
众人就这么目送那道身影远去,渐行渐远……
重伤昏迷的时日里,夏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盘坐在身前,口中念念有词,每念一字,风起云涌,天地变色,一句念完,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夏凡起先只是看着对方,观望这天地变化,很快便厌烦了,转而跟随这人诵念口诀。
口诀十分晦涩拗口,每个字音都能读出,但连起来却难以流畅地念出,夏凡本就是一个倔强的人,自然不肯服输,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念,反复地念,不厌其烦地念。
从磕磕绊绊只念出半句,到完整流畅地念出一句,再到念出更多句,夏凡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全然不知疲倦,就这么反反复复地练习,俨然一副跟这口诀杠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