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花想容的入社仪式,陆盛仔细观察了花想容的动作,发现她看见岳少保画像的时候,脸上居然有几分激动的神色,花想容的激动不同于普通人的激动,她的激动,更像是和失散多年的亲人团聚而产生的。
心思缜密的陆盛再联合郭蒲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陆盛似乎明白了什么。
入社仪式结束之后,陆盛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花想容居住,自己则和郭蒲离开了房间。
来到房间外面,陆盛看了郭蒲一眼,淡淡的说道:“郭大哥,你有什么话给小弟说吗?”
“什么话?”郭蒲不解的问道。
陆盛淡然一笑,道:“说吧,花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个,那个……”
郭蒲顾左右而言他,道:“花娘子是从汴梁城来的啊!”
陆盛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郭蒲,缓缓的说道:“郭大哥,你应该明白小弟问的是什么,还望郭大哥坦诚相告。”
“恕属下不能如实相告。”被陆盛逼得急了,郭蒲不得不强硬一点。
陆盛悠悠的说道:“看来花娘子的身份深不可测啊!连我这个忠义社社长都不能知道,怎么,郭大哥害怕小弟泄密不成?”
郭蒲郑重的向陆盛拱手施礼,道:“社长,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花娘子的身份太过于重要,无论是北方的金廷还是南方的宋廷都会对她不利,是以属下不能透露。”
突然,陆盛笑了笑,道:“花娘子其实是岳少保的后人吧!难怪郭大哥对花娘子的身世守口如瓶,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
“啊!”
听了陆盛的话,郭蒲惊讶万分,他支支吾吾的问道:“社长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分析出来的。”陆盛淡淡的说道,“郭大哥那句欲言又止的话让小弟知道了花娘子本姓岳,后来花娘子又说她和官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最后当花娘子看见岳少保画像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激动之色,可远比一般人要强烈得多,因此小弟才断定花娘子乃是岳少保的后人。”
“社长明察秋毫,属下佩服。”见陆盛已经把花想容的来历猜得八九不离十,郭蒲也不再隐瞒了。
陆盛淡淡的说道:“听说岳夫人和家人已经被流放岭南,花娘子是何来历?怎么会出现在北方?”
“社长可听说过银瓶小姐?”郭蒲问道。
陆盛点点头,道:“银瓶姑娘忠义烈女,小弟自然是听说过的,听说岳少保遇害之后,银瓶小姐想替父兄鸣冤不平,但是终究年幼无力,只能抱银瓶投井自尽,以死明志,听说银瓶小姐死的时候才十三岁,如此忠义之人,当真是可敬可叹啊!”
郭蒲笑了笑,道:“社长错了,银瓶小姐没有死,而且投井的时候只有十岁。”
“难道花娘子就是鼎鼎大名的银瓶小姐?”陆盛有些惊讶的问道。
其实陆盛刚来时猜想花想容是岳少保之后的时候,也曾经猜想过花想容就是鼎鼎大名的银瓶小姐,但是两人年龄不符,若是按照银瓶小姐十三岁殉节的说法,银瓶小姐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而花想容怎么看也不是二十一岁的人啊!
如今郭蒲这样说,正好证实了陆盛的猜想。
郭蒲点点头,道:“正是,银瓶小姐是属下的小师妹,当年属下的师父听说岳少保被害之后,出于缅怀之情来到岳少保的家乡,正好遇上银瓶小姐投井自尽,属下的师父便将银瓶小姐救了下来,和岳夫人说明情况之后,岳夫人也不然幼女跟着自己去岭南受罪,便同意师父将银瓶小姐带回山中养育。”
“原来是这样的。”陆盛微微颔首。
郭蒲继续说道:“带回山中之后,师父便将银瓶小姐收为徒弟,教习武艺,以花想容之名称呼银瓶小姐,其实我们师兄弟一开始也不知道银瓶小姐的真实身份,直到师父弥留之际才将属下叫道病床边,告诉了属下关于银瓶小姐的一切,并且让属下定要保守银瓶小姐的身世之密,不到岳少保平反那一天,定不能将银瓶小姐的身世公之于众。”
陆盛道:“也就是说,现在除了郭大哥,也就小弟一个人知道花娘子的身世?”
“正是,就连属下的师兄弟也不知道这个秘密。”郭蒲点了点头。
陆盛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既然是忠义社的人,就应该保护忠义之人的后代,花娘子的真实身份太过于特殊,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郭大哥放心,小弟定会保守这个秘密。”
“属下也定当誓死保守这个秘密。”郭蒲郑重的点点头。
“这样吧!”
陆盛略微思索一番,道:“梁护法马上要去东河寨开辟冶炼部,梁护法离开之后,就让花娘子接替梁护法的职位吧!”
“诺!”郭蒲点头应诺。
陆盛道:“这件事情,还是郭大哥去和花娘子谈吧!小弟就不掺和了,毕竟庆阳府忠义社分堂的堂主是你。”
陆盛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其实他是不敢去和花想容当面谈,毕竟那天晚上他轻薄花想容在先,若是花想容真的是一名行首也罢了,偏偏花想容乃是岳少保之后,忠义烈女,一想到自己居然轻薄了一位忠义烈女,陆盛的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以后可不能再孟浪了!陆盛暗暗告诫自己。
对于陆盛的心思,郭蒲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能点头答应。
当下,陆盛和郭蒲分手,陆盛去睡觉,郭蒲则去通知花想容。
郭蒲来到花想容房间的时候,花想容仍旧看着岳少保的画像发怔,当发现陆盛竟然用岳少保的画像来当成忠义社宣誓效忠的证人的时候,作为岳少保的后人,花想容心中的震动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发现郭蒲进来,花想容这才收起画像,问道:“郭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郭蒲道:“有人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是陆盛吧?”花想容问道。
郭蒲点点头,道:“正是。”
花想容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今晚上我们露出的破绽太多,以陆盛的心思,猜出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既然他以岳少保的画像作为宣誓效忠的证人,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岳少保的。”
说到这里,花想容不由得有些黯然,喃喃的说道:“不知道天下人还有多少人记得岳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