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有些偏执的皇上,端木初尘感到了一丝寒冷,身为皇上的擎宇,竟然因为自己的拒绝而误会了他的亲兄弟,甚至发誓从此让他的兄弟见识他的厉害。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仔细去探究也会明白——都说女人是祸水,难道这句话,在自己身上也不能被改写吗?
端木初尘一阵悲哀,这情在心底滋生泛滥,然后瞬间将她自己淹没。她自认无欲无求,至少对于权利、地位和金钱,一直就是看得很淡很淡,包括在现代社会,她最看重的也是感情,如果没有那份对情感的不舍,又怎么会去庙会,自然也就不会有这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想着想着,端木初尘的叹息声便不自觉地在空气中回荡着,那是一种无奈,一种悲凉,更是一种难言的感伤。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一份平静而温馨的爱情罢了,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的挫折和磨难?现代中的苦难也就罢了,为什么穿越了,也有这么多的烦恼?
但是究竟什么是自然?
而究竟,哪里又是真正的自己?
“初尘,你为什么叹息?难道你在为郡阳王担心吗?是不是?”来自端木初尘那声不经意的叹息,轻轻落进擎宇的耳朵,擎宇那双漆黑的眼睛立刻又锁定了端木初尘,语气也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端木初尘,你在为他担心?呃,为什么要为他担心?我告诉你,你空担心也没有用,我一定会让他尝尝我的厉害!这么多年,他始终在跟我争斗,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一缕愁云凝聚在端木初尘美丽有柳眉间,然后便再也散不开,再次叹了口气,端木初尘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三小姐,为什么去帮三小姐赴什么尚府之约呢?更可气的是,那日为什么要偏偏遇到倒霉的上官寻羽?如果不是因为瞟见了上官寻羽的身影,她端木初尘又怎么会抽空就去寻找?
想来这些巧合如果也能算做缘分的话,那整个的过程难道也是“顺其自然”吗?只是这样的顺其自然太让人感到疲惫,试想啊,自己与擎宇这个皇上只不过见了几次面罢了,而后果却这样的不可思议,如果天长日久地相处下来,那岂不是没有一丝轻松快乐可言了?
更重要的是,端木初尘还有另一层担忧,就是其实这个皇上分析得也不是不正确——那个郡阳王确实是对自己有好感的,甚至于那种喜欢并不比这个擎宇来得少。只是郡阳王是那种清淡的人,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强迫的感觉,总是那么温和如玉。
端木初尘不得不承认,郡阳王怀里悄悄隐藏的那个玉杯,就是他喜欢自己的见证;而她仔细想来,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为这种喜欢而感动着,或者说她也喜欢那个郡阳王。但是之于端木初尘,她定义的“喜欢”是绝对和皇上嘴里的“喜欢”是两回事儿的——
皇上嘴里的“喜欢”就是所谓的爱情,而端木初尘之于郡阳王的喜欢,那就是一种单纯的友情。朋友之间也要相互喜欢才能相处的,但是喜欢不等同于爱,所以,端木初尘不会给郡阳王任何一个暧昧的机会——感动是一种美好的,她把它放在心里,其实也没错吧?
“端木初尘,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究竟有没有一丝丝喜欢过我?有没有?”皇上久久得不到端木初尘的回答,真是沮丧透了,刚刚对郡阳王的愤恨又转化成幽幽的哀怨,那悲悯的情绪听着让人又不由得一阵同情,“认真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天啊!怎么办?今晚的皇上怎么如此的咄咄逼人?为什么会直接地问这么尖锐的问题?究竟应该怎么回答呢?
凭心而论,之于端木初尘,如果不是皇上把翠儿当成了人质,如果不是今晚皇上如此偏执如此粗暴,她的内心深处也是对皇上有些喜欢的。虽然这种喜欢要较之郡阳王要少些,但是如果不计较擎宇的皇上身份,相信他们也会成为比较要好的朋友的。
但是错就错在擎宇的皇帝身份上,因为在端木初尘的思想里,最排斥的就是宫廷生活,所以,当那次街角巧遇后,端木初尘便为自己人为地设了个保护屏——她实在是不愿意与皇室扯上任何关系,更对那个皇上敬而远之。
“如果你不是皇上,应该……应该……可能的……”端木初尘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一点也不喜欢,那样这个皇上恐怕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与郡阳王决斗的。那样对郡阳王不公平,对这个皇上似乎也不太公平——因为导致她如此果断回绝的,除了她自己的原因,更重要的,当然就是独孤净出了。
只是,这个独孤净出是万万不能提出来的,否则——那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爱他就不能害他,端木初尘提醒自己千万要保护那个无辜的净出啊!
“不是皇上?初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有没有喜欢我?我一直是皇上,那就是说,你根本没在意过我,对吗?”擎宇总有一种受伤的感觉,他再次冲动地抓住了端木初尘的胳膊,神情也激动得难以自控,“为什么?我是皇上怎么了?我是皇上,我就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难道这有什么不好吗?呃,为什么要编这样的理由来骗我?”
端木初尘再次有了一种压迫感,就像刚刚要抬起头的花朵,忽然遇到了一阵大风,无力地摇晃着,却没有能力站稳自己的脚跟,这种没有根基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悲哀,难道,这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吗?不,端木初尘不甘心!
“皇上,你听初尘说,其实是初尘自己的原因,因为初尘实在是不喜欢后宫的生活,不喜欢后宫里没人性的争斗。”端木初尘努力让自己稳了稳心神,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请皇上理解初尘好吗?并不是针对皇上你这个人,实在是初尘不想活得那么累,真的不想……所以自从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后,初尘就在我们之间立了一道墙,那道墙是无法逾越的……”
擎宇听着端木初尘的话,眉头锁得很紧,似乎听懂了这些理论,但是似乎又不太相信,“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初尘,你是说,如果我不是皇上,你就会接受我的爱情了?是不是?”
端木初尘再一次把自己给推到了死胡同,她自己都恨自己——自从穿越过来后,办什么事情不是都游刃有余的吗?从来没有纠缠不清过,今晚这是怎么了?无论是说话不是做事,都瞻前顾后的,难道这就是长大了成熟了的象征吗?但是这种成熟的代价,是不是太惨了些呢?
“皇上,不要再逼初尘了好吗?皇上应该记得那日买布的事情吧?”端木初尘强迫自己镇静和耐心,毕竟小翠儿在人家手上,毕竟自己的一言一行关系到连府上下,甚至关系到郡阳王与这个皇上的关系,如此重要的角色让自己扮演,真是难为死人了。
“自然记得,那日擎宇送给你的那块面料,初尘是否做了衣服呢?”擎宇顺着端木初尘的思路回忆起那天的事情,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手上的力道也由“捏”变成了“抚”,“如果初尘喜欢,擎宇今后会送你更多更好的面料,让你做全天下最美丽的皇后……”
皇上说得很是深情,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真情告白,这是他作为一个皇上,对他认定的皇后的真情告白——只是,端木初尘会被感动吗?她最终会不会被权利诱*惑呢?
凭心而论,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能对一个普通小女子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那应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那本身并不只是爱不爱的问题,还有一种荣耀,一种骄傲,连带着她的家族都会升天的。
只是端木初尘偏偏不是这样的女子,她不奢望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因为她始终坚信——高处不胜寒。她不愿意为了一个所谓的空名,到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
端木初尘也不奢望皇后的那个捧场和气势,有再多的丫头仆人又怎么样?有再多的衣服首饰又怎么样?到最后其实说来说去,也不会再有像小翠儿那样贴心的丫头了。因为一旦身份变化了,后来那些丫头便对自己是仰视是小心翼翼,自己要的是一份情感交流,而不是像三小姐那样对下人吆来喝去;
端木初尘更不奢望住进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宫。是的,这个皇宫里房子是多,但是多得像走迷宫一样,又有什么好?这样的皇宫是安全,安全得像个笼子,但是谁又知道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啊,同样会自相残杀呢?
端木初尘最最不奢望的就是得到皇后的位置了。东方太后的安寿宫她已经见识过了,那房子里的摆设也不能不称为“豪华”,但是再怎么奢华,如果与暮风林里那间小小的竹屋相比,却明显少了一份温馨一份甜蜜。试问,那样的房子除了房子一个称呼,又怎么配与“家”联系在一起呢?
所以,想来想去、比来比去,还是那句名言有道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对一个房子呢,不在陋与华,只要有一个心爱的人,则温暖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