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薛季宣的诗没有指出蝴蝶与梁祝传说有何关系,真正显示出梁祝有化蝶新变的,应是南宋的咸淳《毗陵志.古迹》(卷二十七):“昔有诗云:蝴蝶满园飞不见,碧鲜空有读书坛。俗传英台本女子,幼与梁山伯共学,后化为蝶。其说类诞……”
但是端木初尘又仔细推敲了一下时间,这两位南宋的大才人,此时应该还没出生呢。呵呵,那么说,自己真的是“同冢——化蝶”之学说的第一人啦?若是回到现代社会,把这段奇遇讲给寻羽哥听,他肯定又会笑自己异想天开了吧?
想到自己的寻羽哥,端木初尘刚刚的那份惊喜之情又黯然消退了,唉,此时与寻羽哥是跨千年之隔,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把这里的一切告诉给他呢?更何况,那个人已经变心了,不再是自己的爱人了……
皇上看到端木初尘忽然间又落寞起来,当即有些不悦,以为在她的心里,一定又跳跃着那个独孤净出的影子。哼!自己怎么到处都是情敌?眼前的郡阳王在跟自己争端木初尘这个人,而远处的独孤净出又在跟自己争端木初尘的心,难道他们非要朕下狠心才肯放手吗?
醋意又夹杂着怒火腾地一下子升了起来,皇上有些怨恨地问道:“蝶盟良缘一朝订,心若磐石永不移。初尘,若你是那祝英台,你希望与谁一起化蝶飞呢?实话告诉我——谁是你的梁山伯?”
“蝶盟良缘一朝订,心若磐石永不移”,这本来是《梁祝》所诠释的爱情主旨。本来把话题聊到了《梁祝》上来,端木初尘的心里略略放宽了些,因为这个话题总好过谈独孤净出轻松得多。
却谁知皇上突然话锋一转,又问了端木初尘一个最尖端问题:“若你是那祝英台,你希望与谁一起化蝶飞呢?实话告诉我,谁是你的梁山伯?!”
是啊,谁才是自己的梁山伯呢?端木初尘又何尝不这样扪心自问过?若没有穿越过来也就罢了,在她的心里便只有陈寻羽一个人,那么端木初尘也笃定了一个信念——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而且当年她与陈寻羽讨论《梁祝》的时候,也彼此承诺过做对方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
可是如今情况似乎变得复杂了,无论自己是不是接受穿越的事实,自己都已经穿越过来了;无论自己接受不接受爱上独孤净出的事实,自己都已然爱上了。端木初尘不知道这算不算作不背叛?以前她是最讨厌别人朝三暮四的,那么今日今时的她,为什么会同时爱着两个人呢?而且是深爱,是那种愿意以生命为代价也不后悔的深爱啊!
那么,如果自己是祝英台,自己究竟是愿意与寻羽哥化蝶飞呢?还是与独孤净出?端木初尘一时没有答案,就像她心里那一直没解开的心结一样,她无从选择、更无从放弃——两个人她都爱,那么,她有资格选择与两个人一起化蝶飞吗?这样的飞翔,又能被自己接受吗?能被大众接受吗?端木初尘的心乱了……
“初尘,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朕的问话吗?究竟,你的梁山伯会是谁?”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端木初尘的沉默,有很多时候,他甚至希望端木初尘能跟他反驳几句,就像当日在尚府那样,就像当日在布料店那样,把自己当作一个男人去相处,而不是当作皇上去回避!可是皇上越来越觉得失望,入得宫来,端木初尘几乎变了一个人,对自己除了冷漠便是躲闪,这样的感觉让皇上很受伤。
“皇上,《梁祝》其实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况且也有记载说,他们二人根本不是一个朝代的,所以那样的传说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端木初尘没有答案,即使有,她也不能对皇上讲出来,所以便转移话题敷衍过去,“生命消失或许会转化成其它的物质,但是能真正化蝶飞的恐怕真的没有。皇上莫怪初尘胡编乱造那样的结局就好。”
皇上擎宇的眉头拧了拧,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似乎是想一下子透视到端木初尘的心灵深处,看看她那里面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自己究竟有没有一点儿地位?
“初尘,朕自然知道化蝶的结局只是虚构的,但是朕就是喜欢那样的虚构,朕也想有人能与自己化蝶飞。”皇上依然不愿意放弃这样的追问,以前不知道端木初尘就是珂玥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并没有机会问端木初尘,如今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故事是端木初尘写的,那么她自己肯定会有那种美好的愿望才对。“告诉朕,谁是你的梁山伯?会是朕吗?”
皇上锐利的双眸里隐含着一种热切的期待,他期待哪怕是端木初尘说谎,也回答一句“是”,那么他作为皇上的爱情就有了动力;同时,在郡阳王面前也挽回足够多的面子,警示那个郡阳王不要再打端木初尘的主意——因为只有自己这个皇上,才配作端木初尘的“梁山伯”……
皇上再三追问,端木初尘觉得很是尴尬,再明白不过了,皇上想听到的答案就是指皇上啊!但是端木初尘就是开不了那个口,她的眼前跳跃着的都是寻羽哥和独孤净出的音容笑貌,她无法说自己想和皇上“同穴尘”,即使是说谎她也不愿意!
可是若是不说,皇上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端木初尘啊端木初尘,难道你真的要做一个真正虚伪的人吗?而且在越来越相信缘分的端木初尘心里,把这种答案当作了一种承诺,她的身体已经背叛了寻羽哥和独孤净出,难道在心灵上也要背叛吗?
“哈哈,这个问题还用问吗?皇嫂的梁山伯自然就是能够让她真心喜爱的人。这样追问,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要知道,你可是天之骄子,难道你怀疑还会有其他人胜过皇上不成?”看到端木初尘久久没有答案,那边的郡阳王心里一阵幸灾乐祸,看来那个答案肯定不是皇上了。那么皇上此举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脸都让他自己给丢尽了,还跟自己逞什么威风?
这样的笑声让皇上很是反感,可恶的郡阳王,你凭什么嘲笑朕?什么叫朕没有信心?什么叫有其他人胜过皇上?这分明是在向自己挑衅,难道自己听不明白吗?“哈哈,你说得没错,朕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自取其辱,朕的爱妃不与自己同穴尘,难道还要便宜其他人吗?初尘,你说对吗?”
端木初尘望了一眼那边的郡阳王,心说郡阳王你就不要瞎掺和了,这样搅来搅去的,只会把事情越搅越乱。然后把目光收了回来,瞟了皇上一眼,淡淡地说道,“皇上,初尘已然是皇上的妃子了,难道皇上还不了解初尘的心思吗?”端木初尘终于想到了一个以假乱真的方法,那就是似是而非法。但求皇上别再纠缠这些无聊的话题就好啊。
皇上显然知道端木初尘想蒙混过关,这种稀里糊涂的方法让自己挑不出任何毛病,却也得不到具体的答案。这个小丫头真是人精儿,难道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难道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答案是独孤净出吗?哼,自己堂堂一个皇上,哪点就不如那个莫名其妙的独孤净出呢?若不是怕端木初尘真的与独孤净出“化蝶飞”走,皇上真想做一次真正的“马文才”,然后彻底除掉那个大情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