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初尘自然不知道郡阳王在打什么主意,当即叹了口气,“怎么能不担心呢?都说病来如山倒,明明很健康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那初尘……你希望他好起来吗?”郡阳王的声音,低得只有端木初尘能听得见,毕竟这样的问话带着忤逆的成分,若是被其它人听到了,必定招来麻烦,“你希望吗?”
端木初尘显然吓了一跳,郡阳王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自己即使再不喜欢那个擎宇,也不希望他就那么死掉呢。若是真的希望他死,自己可以用各种办法,而且早就动手了,然后和独孤净出远走高飞……
唉,之所以没杀掉皇上,还不是因为端木老爷的重托?因为端木老爷说:与当前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来比较,这个皇上还算是一个最称职的人了;只要有人能好好引导他、有臣子好好辅佐他,将来一定会振兴大宋朝的。可是这江山若是落到其他狼子野心的人手里,只怕天下子民又要沦为亡国奴了……
“为什么会如此问?”端木初尘莫名其妙地有些气愤,小眉头也微微地蹙了蹙。要知道,毕竟那个生病的皇上是他郡阳王的亲哥哥,怎么听对方的口气,不但不着急,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呢?尤其是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和平时那种温和如玉的个性,简直判若两人。
“因为如果他不能醒过来,你就可以获得自由了。”郡阳王这次干脆用了传音术直接与端木初尘对话,因为接下来的话题更是不可告人的,当然也包括端木逸凡。说完,郡阳王望了一眼那边满脸疑惑的端木逸凡,然后玩味地笑了笑。
端木初尘心里又是不自觉地一激灵,是啊,郡阳王说得没错,若是皇上就此而去,自己便获得了自由之身,便可以与独孤净出一起隐居江湖,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那种最平淡也是最温馨的生活……
但是,但是,若是皇上死了,谁会继承这个皇位呢?皇上如今还没有一男半女呢,那么为了争夺这个皇位,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而无论最后谁胜出,都会有一大批人遭殃的。
众所周知,在中国封建政治格局中,“一朝天子一朝臣”,几乎是一个普遍的规则。即使某些人说不可以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过是句客气话,说给他人听的,造造舆论而已。
而真正运作起来,还必须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不如此,不是政权不能巩固,便是运作不灵活,障碍重重,矛盾重重。这大了说是治国,小了说,和现代社会里一个公司一个企业的管理,其实大同小异的……
“是不是说中了初尘的心思?若果真如此,初尘还担心什么呢?”郡阳王看到端木初尘一直没反应,料定她的心里一定在翻江倒海呢。呵呵,看来那个皇上无论多么努力,最终也没有得到端木初尘的真心啊!因此,他即使坐在皇位上,也并不比自己优越多少!
“瀚睿你错了,初尘是在为天下子民担忧。若皇上有个意外,这刚刚才稳定了一些的国家,岂不是又要进入一个混乱的局面?”端木初尘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也用传音术回答了郡阳王的问题,“初尘怜悯天下苍生,战乱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初尘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悲剧……”
“为什么不是初尘错了呢?你凭什么断定他就是一个好皇上?你又凭什么断定后来者不会超过他?”郡阳王面色温和,声音飘到端木初尘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冰冷无情,“难道他在,天下就不会大乱吗?你以为,他能掌控得了这个天下吗?”
端木初尘太震惊了,这还是第一次与郡阳王,如此深刻地讨论皇上与国家的问题,而且是在皇上生病之时,用这种奇怪的传音秘语。如果不是端木初尘性格相对来说比较沉着冷静,那么相信早就忍不住喊出声来,大骂这个郡阳王是没有亲情、没有人性的逆臣贼子了……
“后来者在哪儿?难道你知道吗?”端木初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她很少这么严肃地看一个人,但是如今她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这个郡阳王了,怎么可能呢?刚刚那些话怎么可能出自他之口?难道,难道他郡阳王——想做那个“后来者”不成?
郡阳王并不在乎端木初尘探究的目光,然后不置可否地露出一个温和如玉的笑容,声音又忽然变得温婉了起来,“若是初尘愿意,中宫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郡阳王的回答很巧妙,他没有说自己想当皇上,只是让端木初尘自己去理解。若是理解成——初尘你不必担心,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而且擎宇的皇后,也一定是你端木初尘,什么司徒若水什么东方晓月,争也白争;
或者端木初尘聪慧过人又极度敏感,便会听出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如果他郡阳王做了皇上,只要端木初尘愿意,同样会成为中宫的主人,做真正母仪天下的“瀚睿皇后”……
端木初尘自然听出了郡阳王的真正意思,看来自己真的是看错了这个郡阳王。只道他是一个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贤臣,却谁料他有如此阴险的心里,竟然想抢他哥哥的老婆!难道,难道郡阳王不怕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儿揭穿他吗?
“初尘无意为妃,更无意为后,只希望天下子民能过上安生的日子。所以,你就不必为初尘费心了。”端木初尘原本对郡阳王的那许多好感在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厌恶和冷漠,“东方太后一直守在皇上身边,若是她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会作何反应呢?”
“哈哈,初尘应该比瀚睿更清楚,那个东方太后正急着做第二个武则天呢!难道初尘对皇上的病情,一点儿也不怀疑吗?”郡阳王之前还隐隐地怀疑,是端木初尘给皇上下的毒药,但是现在从端木初尘的态度上,基本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了。那么接下来的主要目标,自然就是锁定那个东方太后啦,或许因为怪擎宇对她太忤逆,才会想干脆毁掉他吧?
怀疑?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的病有问题?端木初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也瞪得溜圆,“刚刚你为皇上切脉,发现了什么?”端木初尘紧张地问道。
“皇上根本不是中了什么风寒,而是毒药。”郡阳王嘴角划过一抹最冷酷的笑容,然后十分肯定地说道,“那么初尘你判断一下,谁最有可能谋害皇上呢?”
端木初尘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中毒?!皇上竟然中毒了!“你怎么敢判断?那皇上又是中的什么毒?怎么解?你会吗?”端木初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那份急切的心情尽显无遗。
郡阳王的心里又是一阵酸酸的感觉,看来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了皇上,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吧。但是为什么会喜欢上皇上呢?难道就因为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吗?或者是为了这皇宫里奢华的生活,为了皇上给予她的名利和荣耀?
“初尘,你好好回忆一下,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郡阳王没有回答那一连串问题,然后很认真地问道,“我们现在要判断一下,谁会是凶手?”
端木初尘觉得抓凶手的事虽然很重要,但当务之急更重要的是先为确定皇上的病情,然后着手替皇上解毒啊,“瀚睿,你一定知道皇上中的是什么毒,对不对?那你快告诉我,皇上中的什么毒啊?究竟如何破解?”
郡阳王脸上现出一层诡异的神色,然后望了望远处站着的司徒父女还有东方父女,心升一股强烈的厌恶之情。嗯,皇上的毒啊,十有八九与那些贼子有关,看来他们是觉得皇上没用了,才会下此卑鄙的毒手。嗯,自己真要紧锣密鼓地开始张罗了,不然等这些小人得志,恐怕自己第一个就成为他们消灭的目标。
“初尘,你真的想听吗?那瀚睿就说给你听听吧,你也好做个思想准备……”郡阳王收回目光,然后开始给端木初尘讲解起皇上的“病情”。嗯,皇上的突然中毒,一下子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那么如今若是想争取主动权,打败东方和司徒的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端木初尘的鼎力相助啊……
催*情药?怎么可能?端木初尘实在是无法相信郡阳王的话是真的,皇上怎么会中这样的毒呢?因为端木初尘有了两次中毒的经历,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心就格登一下子短了路般紧张起来。
“瀚睿,你不会是弄错了吧?那可是最卑鄙的毒药啊……”想起昨晚自己险些命丧黄泉,端木初尘的脸色变得煞白,好在自己有天心神石相救,但是皇上怎么办呢?
“初尘知道这种毒药吗?”郡阳王觉得很奇怪,端木初尘似乎对这个催*情药的名字并不陌生,难道真的与她有关?或者她知道些什么线索?“你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初尘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实话实说,因为若是说了,郡阳王便会问自己是怎么解毒的?那么天心神石是自己的神秘宝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初尘记得曾经听独孤净出提起过,说这种催*情药……毒性很大……”
郡阳王听到独孤净出这三个字眼儿时,眉头又聚拢到了一起——独孤净出说的?那个独孤净出竟然懂这个,自己倒是小瞧了他!“嗯,这种毒药解毒的唯一办法,就是与交*合,否则就会被欲*火烧掉。”
这个端木初尘自然早就知道,不然昨晚也不会那么害怕了。但是这样一想疑问便又出来了,“但是,但是昨晚皇上在东方贵妃的望月居……那岂不是应该早就把毒给解掉了吗?为什么现在会晕倒?似乎不太对啊……”
“看来初尘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啊。之所以说此毒是最卑鄙的毒药,是因为还有另一个更可怕的原因。”郡阳王淡然地笑了,然后解释道,“那就是这种药既是解药,更是另一种毒药。因为这样一交*合,它会把最阴毒的部分给逼进全身每一处脉络,生命是保住了,但是人却会留下终生的后遗症……”
天啊,这简直太可怕了!“那么是什么后遗症?你是说,皇上现在就是后遗症的反应吗?”端木初尘如今不仅仅是担心皇上了,更想到了自身。自己虽然同样没有死,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也留下了终生的后遗症呢?而那个后遗症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晕倒吗?那么自己会不会也这样啊……
“那个后遗症就是,从此不能再行鱼*水之欢……男人会在这一次致命的交*合中精*衰力绝,从此不再有男人的雄风……”郡阳王说到这里,心里有一种解恨般的快感,哼,谁能想到那个擎宇会有如此下场?即使自己再恨他,也没想到过绝了他的“男人之根”,哈哈,这个下手的人真是比自己还要卑鄙得多!自己还是提高警惕为妙啊!
“精衰*力绝?”端木初尘是现代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皇上从此后要成“太监”了!这真是太残忍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卑鄙的毒药?那个制作此药的人,真应该杀千刀啊!“那么,女人呢?若是女人中了此毒药,会怎么样?”端木初尘忽然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声音也哆嗦了,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后遗症呢?
郡阳王只道是端木初尘出于好奇呢,便也没多想,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对于女人更死心,那就是一辈子经血不止,直到气血两亏而身亡……”
端木初尘被这句话给惊得脑袋嗡地一下子就炸了锅——完了,自己完了!天杀的怎么会有这种毒药,为什么如此没有人性?“那个,瀚睿……你不会是在吓唬初尘吧?难道真的这样可怕吗?当初独孤净出没说过啊……”
看着端木初尘惨白的神情,郡阳王突然感觉不对劲儿,莫不是端木初尘或者独孤净出有谁中过此毒嘛?“初尘,你怎么了?莫不是独孤净出也……”郡阳王说到这里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独孤净出不可能中这个毒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这个端木初尘了。
端木初尘摇了摇头,心中再担忧再沮丧再愤怒再恐惧,也是不能讲出来的,因为一旦讲出来,郡阳王必然问自己解毒的方法;若是不提天心神石,便会证明自己与别人有奸情,那样岂不是自取其辱甚至是自寻死路?而若是提到天心神石,便会不知道引起多大的麻烦,还记得独孤净出再三叮嘱自己,天心神石只认自己这个主人,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在自己身上……
“初尘,莫不是你也着了暗算吗?”郡阳王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锐利起来,研究着这个小丫头,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愤怒的表情,想得到确切答案,“难道这次的凶手,是针对你和皇上一起来的?”
端木初尘没有吭声,因为她也在琢磨这件事,有些疑问也终于豁然开朗了。想起昨晚那个太医说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时候,东方太后显得很是震惊,甚至于当着自己的面,反复询问自己妇科方面难道也正常吗?当时只道是东方太后怕自己怀上皇上的龙种呢,却原来是在判断自己有没有“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