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宇饶有兴趣地望着端木初尘,就像欣赏着一件稀世珍宝。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充盈和甜蜜;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特殊的女孩儿,会在一颦一笑间就能撞得你心痒痒的,然后萌生一丝丝渴望与冲动。
是的,长久以来,擎宇的身边美女围绕,什么样的没见过呢?贤淑的、婉约的、蛮横的、任性的,反正个个拥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色,让人眼花缭乱的——但是偏偏这个擎宇就是不乱!
也因此,擎宇曾经以为自己真的会不近女色,所以就全心致力于国家的政务,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儿女私情。可是后来,一切因为端木初尘的突然出现似乎慢慢的改变了,变得让擎宇有些心动、有些心跳、然后有些心猿意马……
可是这些情况端木初尘哪里能知道呢?她只是望着小墩子怀里的那块布料愣了一下神,因为她还是没弄明白,刚刚一直以为擎宇在帮自己讨价还价呢,如今怎么那块布就到小墩子的手里了呢?而且小墩子还抱得那么紧紧的,分明没有让给自己的意思。
其实端木初尘这块布料是准备给独孤净出买的。因为刚刚从郡阳王府出来后,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净出,而且似乎从见到净出之后,就见他穿的始终是那身白衣。端木初尘莫名其妙地心疼净出,便决定为他做一身新衣。谁料……
“这布……能不能给我?”端木初尘想了想,还是觉得开口和擎宇商量一下,虽然她知道不能与擎宇多加接触,但是这块布真的很配独孤净出,所以,端木初尘望着小墩子子,还是有些不舍,“擎宇,我给你二十两,你把它卖给我,行吧?”
擎宇的眼神亮了一下——哈哈,真是难得端木初尘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说话,以前,她可是不卑不亢的啊!擎宇回想着之前的那两次相遇,再看看这个带着商量口吻的端木初尘,心下一阵满足之感。
淡淡地一笑,擎宇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当下也不回答,只是问道,“你是不是要回端木府?我们一起走吧。”
端木初尘本能地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有求于人家,太强硬了恐怕那块布到不了手啊。唉,反正这里离端木府也不是太远,便是一同走回去也无妨。再说了,若能在路上说服擎宇将这布卖给自己,那么独孤净出的新衣就有着落了……
有的时候,人的思维往往就是这样一念之间,何去何从也都自有定数。端木初尘犹豫间,脚步已经随着擎宇走了出去,再想拒绝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端木初尘也不再多想什么了,边走边向街道两边望去,许是现在时间尚早缘故吧,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旁边摆着的小摊床倒是不少,什么卖糖人儿的、卖面具的、卖脂粉的……可谓是应有尽有,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怎么?要不要买个糖人儿?”擎宇的目光却定格在端木初尘的脸上,带着一种宠爱的语气问道,“你如果喜欢,为你买一个怎么样?”
端木初尘摇了摇头,她可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一个区区糖人儿就能糊弄得了吗?她想要的是小墩子子怀里那块布料。心里这么想着,端木初尘情不自禁地瞟了瞟小墩子子,然后说了句,“不喜欢。”
擎宇随着端木初尘的微笑而微笑着,他自然明了端木初尘的小心思,但是并不立刻揭穿她。要知道,历来围绕在擎宇身边的女子们,哪个不是极尽地讨好他呢?莫若说自己要送她一个糖人儿了,就是单单看对方一眼,也会让对方受宠若惊的。可是偏偏面前这个端木初尘,就像对自己的宠爱一点儿也不在乎似的,反而来了个拒绝。
擎宇哪里知道,他并不是第一个送端木初尘礼物遭到拒绝的人,那日在酒楼里,郡阳王想赠送端木初尘一瓶上好的佳酿,不同样受到拒绝吗?而人往往又都是这样,轻易追求到的向来不会珍惜,而对于有难度的,才会投注更大的兴趣和热心……
“哦,也是啊,糖人儿有些小孩子气了……那我猜你一定喜欢那些脂粉了?”擎宇摇头晃脑地指了指路边的那些脂粉摊床,然后望向端木初尘只是轻施淡妆的脸庞,故意调侃她说,“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初尘姑娘,怎么样?这回够大气了吧?”
端木初尘听擎宇把这句“女为悦己者容”诠释成大气,不由觉得有些滑稽,一抹淡淡的笑意还是没有忍住,爬上嘴角,然后勾勒出优美的弧线,“嗯,大气得很呢,只是,我同样不喜欢。”
“初尘,你在看什么?既然你什么也不喜欢买,那还看它们干什么呢?”擎宇自然知道那首诗带给端木初尘一丝触动,所以才会如此别扭起来。莫名其妙地,擎宇就是喜欢端木初尘这样尴尴尬尬的样子,“只怕你再多看上几眼,那些脂粉都要觉得汗颜了。哈哈,哈哈……”
端木初尘皱着眉头,没有搭理擎宇的话,相反地认真地看着那些摊床,竟然生出一些感慨来。因为从这些摊位也不难看出,这个国家现在被治理得不错,对于百姓来说,不挨饿、不受冻,就算是一种幸福了。这样想着,端木初尘的嘴角又划过一丝欣慰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很是明媚。
“你在想什么?”擎宇立刻捕捉到了端木初尘嘴角绽放的笑意,这还真让他有些奇怪了,明明是锁着眉头的人儿,又怎么会笑了呢?于是好奇地问道,毕竟,这左右街道上,除了自己的两声哈哈大笑,并没有什么其它好笑的事情了。
端木初尘回过神来,看到擎宇如此迷惘的样子,不由得又是嫣然一笑,“我是在想一件事呢,我觉得百姓应该都会感激你的。”声音淡淡的,却是充满了赞许的味道。
端木初尘的话说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擎宇却完全听懂了,而且他丝毫也不觉得惊讶,端木初尘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毕竟一直以来,擎宇都觉得端木初尘是一个很奇特也很聪慧的女子,非同凡响。只是唯一奇怪的却是端木初尘话里的内容,“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会感激我呢?”擎宇反问道。
“各安其居而乐其业,甘其食而美其服,这是人们最大的愿望。而这一切都是你给了他们,所以他们是会感激的。”端木初尘由衷地说道,“我也是百姓,自然懂得百姓的心情。”
“怎么算是我给的呢?其实至少至今为止,我什么也没有做。”擎宇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苦涩,很不为人知的苦涩。似有难言之隐,但是望了望端木初尘,然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下去。
“不要小看了自己,有一句话叫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丰功伟绩并不一定要轰轰烈烈的,或许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他们会觉得你是一个救世主,会有很多人恭维你;但是很多时候,那些平平淡淡的幸福,才是百姓们最为需要的。只有吃得饱、穿得暖才是最真切的生活,对于百姓,这便已经足够了。”
端木初尘说到这里似乎有所感慨,这应该就和现代社会的那个“和谐”二字意思相近了。端木初尘突然对擎宇说了这么多话,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希望擎宇能明白这个道理,然后做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君主,名垂青史;而不仅仅是历史记载的那么短暂……
随着端木初尘一句句的话语,擎宇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的心里也前所未有的热切起来。如果说,之前擎宇对于端木初尘只是好奇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很想去了解端木初尘。
他很想知道,作为一个弱女子,端木初尘如此精辟的见解是怎么想出来的;他很想知道,端木初尘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隐藏在心灵深。而且擎宇隐隐地感觉到,如果能得到端木初尘的智慧,那么自己的大业就有如猛虎添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