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寿宫门外,太监一声尖细的禀报声,打破了室内悲怆的故事氛围,端木初尘这才觉得自己讲故事已经讲得有些累了。
嗯,还好皇上来了。
但是,想到“皇上”两个字便立刻又紧张起来,怎么办?太后还没有答应帮自己解围,那么接下来怎么面对皇上呢?
东方太后显然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尤其是在听故事听得很入境的情况下,突然冒出个皇上,很让人扫兴。东方太后眉头微微皱了皱,即使努力压抑着那丝不快,敏感的端木初尘还是捕捉到了那个表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感觉那是母爱的表情。
端木初尘有些懂了,所谓太后和皇上一定是面和心不和,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中真是危险万分。因此,接下来所有言行都要小心翼翼,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东方太后那丝不快稍纵即逝,在宫女的服侍下缓缓坐起了身子,宫女麻利而又小心翼翼地帮东方太后整理了一下装束,然后悄然退到了一旁。
此时,皇上已经在小墩子的引领下进入了安寿宫,皇上一挥手,小墩子便又知趣地退了出去。皇上无心理会那些纷纷向他跪安的宫女太监,而是径直走到东方太后近前请安,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端木初尘。
东方太后的脸色变化真是快,皇上的话音刚落,她便乐呵呵地拉起皇上的手,语气也相当地温和慈祥起来,“宇儿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呢?”
皇上擎宇很礼貌地一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淡淡说道,“儿臣暂时还没有睡意,想来母后和初尘姑娘谈得一定很开心吧?便想过来瞧瞧。”
皇上的话根本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明白,其实皇上最牵挂的就是端木初尘了。
端木初尘的心里很是忐忑不安,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这种关心,还是讨厌这份关心?如果没有皇上的关心,自己又何必为了救小翠儿而进入这深宫之中呢?
有时候,爱,会无形中成为一种枷锁,让人失去自由。
“宇儿啊,你来得正好,刚刚初尘姑娘正在给我讲故事,害得我跟着牵肠挂肚的,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悲惨的事情发生。”东方太后心里对皇上的话很气恼,可是表面依然笑容可掬,“初尘果然是一个才女,编出的故事竟然比那个珂玥还要精彩。”
听了东方太后的话,皇上擎宇反倒很惊讶,因为对于端木初尘,他真的并不了解很多。那日在街口巧遇时,发现端木初尘会武功的事已经很是意外了,如今在东方太后的口里,端木初尘又变成了讲故事高手,如此文武双全的身份,还真让身为皇上的擎宇刮目相看。
“哦?什么样的故事,让母后如此动情呢?”擎宇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端木初尘,而心里在却在盘算另一个问题——一直担心母后会不接受端木初尘做自己的皇后,看来,这个问题也应该不是问题了。这样一想,他整晚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
“一个外国故事,竟然和《梁祝》一样让人心疼,害得哀家落了不少泪。”东方太后似乎还沉浸在故事里,简单向皇上描述了一下故事梗概,然后慨叹道,“唉,爱情其实是最害人的东西,譬如那个男主角吧,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情,能落得个死亡的下场吗?”
“哦?又是一个悲剧?”擎宇听了东方太后的话不由得直皱眉头,或许是东方太后的语气有些让人心里发酸吧,擎宇隐隐感受到了一种悲剧的氛围正在蔓延。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母后也不要悲伤,那只是故事而已,故事都是因为悲伤才美丽的,现实中是不会那么悲惨的。”
擎宇很想说明“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的道理,但是面对着东方太后,他又把那种坚定的语气修改了一下,毕竟他是人家的皇儿,说话也要选择一定的分寸——尽管他是皇上,也是有苦衷的。
端木初尘一直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参与这对母子的对话。但是她很明了一件事,或许这个皇太后就是擎宇爱情的刽子手,或许,擎宇的命运会被这个老太太给左右着……如此想来,端木初尘莫名地又有些同情起擎宇来,因为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作为一个皇上,是否能得到这种平等呢?很显然,这似乎不太可能!
“宇儿啊,哀家的观点可是和你不一样,现实其实比故事里更残酷的,人活在世上,并不是只有爱情。”东方太后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悲怆情绪。
“尤其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要心系国家,心系天下,那才要英雄。如果只贪恋儿女情长,除了落得个早早夭折,根本不会留下任何丰功伟绩。所以,哀家感慨的同时,也想提醒一下宇儿你啊,一国之君更是要以大局为重。”
好厉害的东方太后!三言两语就把那个《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转移到了擎宇的身上,同时警告擎宇:如果不听“家长”的话,后果会很惨!
擎宇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本以为端木初尘通过讲故事与老太后联络了感情,却没想到起了反作用,真是让人沮丧。但是他是谁啊?难道就因为东方太后一句警告就要退缩吗?不能,无论是作为皇上,还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想要的,并不只是天下,还要有一个心爱的女人!
“母后,正所谓爱江山更爱美人,其实这两者并不犯冲突啊。”擎宇嘴角划过一丝淡然的笑容,然后目光瞟过端木初尘莲花一样的脸庞,“一个成功的男人,是可以处理好这两方面的事情的,母后,相信宇儿会有这个能力。因为宇儿是你的孩子。”
母子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题其实都在围绕端木初尘进宫的事展开的。东方太后很明显是在提醒皇上,皇后的人选关系国家大事,而且,端木初尘并不是最佳人选;然而擎宇也不甘示弱,同样在向封建老太太宣布自己的决定——这个端木初尘他要定了!
“呃,宇儿这么说,哀家就放心了。”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东方太后看擎宇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便婉然一笑,然后转移了话题,“宇儿啊,哀家有一个请求,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