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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穿着玄月铠甲的时候就像是随便一个看门的老头,就算他穿着那套墨黑色的铠甲也不像一个将军,那张笼罩在黑色头盔里的脸上褶皱纵横,他坐着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已经在打瞌睡的老头,他从来这样,本来不大的眼睛常常是半闭着的,和他说话的人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只会觉的自己像一只兔子,而他显然是狮子。
他是白起,他没有朋友,他的敌人在他眼里都是自寻死路的兔子,楚国是兔子,韩国是兔子,赵国当然也不过是兔子。
中军大帐,武安侯抱着手坐在上座,他眯着眼,安静地听着斥候的回报。
“马抚子天亮前犒赏了全军,今日又有一百多逃兵被他处死。”
斥候跪在堂下等着武安侯的询问,营帐中所有的将军都屏气凝息等着武安侯开口,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副将王翦对斥候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这时候,一阵浓郁的香气传进了大帐,稳坐上位的白起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刚才还似疲惫不堪的他忽然像是充满了电的机器一般,他抽了抽鼻子,满心雀跃对王翦道:“快,快,快让他们把狗肉端进来。”
三个大兵抬着一大锅狗肉进了大帐,在座的每一位都分了一大碗,然后摊开地图,真正的战争在这个时候才算开始。
他用筷子在地图上指了一下,道:“我们要在这里干掉那小子。”
说完,用那指过地图的筷子又夹起狗肉大口咀嚼。
“赵括这小子就是个二世祖,老赵家的那点家底都放进了这场仗里,可惜了,赵武灵王要是在世,一定要活活气死!”
“侯爷,我有一个问题。”
副将王翦走着眉头道。
“说。”他用筷子敲了敲碗,随侍赶紧给他再乘了一碗狗肉。
“这里的确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两面的山坡是天然的牢笼,只要他们进来逃无可逃,但是这里最多只能消化五万人,而赵括有六十万大军!”
“问得好,所以,我们要把这个口袋做大一点。”
“我要在左右十里内埋伏下六十万人,用二十万人引他们入口袋,然后用六十万人困死他们!”
众将听着都喜上心头,只有王翦开心不起来,待众人退去。
“王翦,大家都走了为什么你还留在这里?”
“侯爷,王翦有一事不明,还望侯爷为我解惑!”
“说。”
“侯爷不会错,王翦从未怀疑过。但是,侯爷有没有想过那二十万诱敌深入的将士该怎么办?”
白起审视着王翦,本是眯成一线的眼睛瞪大了看着他。
“这就是战争。”
他只说了一这一句,背过身去摆摆手示意王翦退下。
“侯爷,公子来信。”
帐外斥候来报。
“呈上来。”
帐外斥候把信交给白起的亲兵,候在帐外等着回复。
信,字迹潦草。
“赵军粮草已断,孩儿定不负父候所托。”
片刻亲兵把白起的回信交给斥候。
“记住你父亲的名,他叫白起。”
只有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