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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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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芜照余媺依的吩咐,带了两车手掌大小的小葫芦回来,照例堆到后厨院子里。推葫芦的小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形容枯槁的白胡子老头儿。

这老头乃是城南庄上的老木匠,前些年病得要死,得了余氏施恩方才保住一命。想不到竟被余媺依给寻来了,那一车雕好的小葫芦,就是这老头儿的手艺。

余媺依不顾众人错愕的表情,让暖芜招呼下人们都过来帮忙。除了照顾小豆子的张妈妈,余府的下人们无一例外,都被余媺依喊来做活。

她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高妈妈一副看你搞出什么名堂的样子,乖觉地领着下人们,齐齐站在院子里。暖芜手里握着余媺依写的东西,紧张地手心冒汗。小姐蛰伏了这些日子,终于打算对这群不省事的狠狠打脸了。

余媺依故意遣高妈妈去搬来正厅里唯一的一把鸡翅木椅子,然后正襟危坐。

高妈妈也觉察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诞的味道,隐隐有些不安。莫非她一个哑巴,还想找她们这些下人过来训话?她早就猜测这个小姐心里可能自有一番算计,却从未放在心上。

暖芜的目光故意严厉地扫了一圈,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目光所及之处,都似乎飘过阵阵寒风,让人不禁打颤。

这人周身的气质,多半和身处环境还有自身教养有关。余媺依前一世不过是个宅女解说,电子游戏玩得多了,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软趴趴的颓气。穿越来之后,又仗着自己是孤女无依靠的身份,勉强掩饰了过来。可与书香世家的公子小姐,气质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上界也讲究修身正气,那符文里便有一帖正气符。修习之后,自然会改变气质,让人望之生畏,大成者更可让邪魔妖术无处遁形。余媺依服下的这帖符文,乃是她又一失败的力作,效果远不及大成符文。不过,应对这些没有见识没有灵力的下人,也足够了。

在上界符宗之中,人人皆修习冥火符避水符化风符惊雷符四种基础符文傍身。除了基础符文之外,根据修炼者的修为灵性不同,又分成可修习的高级符文,传承符文和史诗符文三种。高级符文是供灵性不错的仙者修习,而传承符文则是由觉醒境界且有血脉相承的后辈代代相传,至于符宗符冢内的史诗符文,虽不需要血脉联系,在灵性要求上的苛刻,也让无数修仙者望而却步。

余媺依半路出家,就凭脑子里几百张符文,想自学成才实在是难。光是那正气符的研究,就耗费了她三五日的心力。依样画葫芦地用桃木描了出来,又浸在百兽血中数日,这才弄出一个半成品。她也是刚刚才发现,符文是有失败几率的。即便是符文大师,也绝不可能次次都画出大成符文。

余媺依不知道的是,她这个半成品,已经够得上二级符文师的资格了。

余媺依大阅兵似的,刻意将目光撒得满满的,平滑而又凌厉地扫视了两圈。暖芜有样学样地站在一旁,余媺依目光停在哪,她便看向哪儿。

拿捏够了,余媺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暖芜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扬起手里捏的略微有着褶皱的纸,一字一顿地念道:“自母亲去世,我同弟弟孤苦无依,备受外人责难。多亏了诸位的担待和包容,荷鲜楼才不至于落入贼人手中,媺依深表感激。”

余媺依见她一副颁圣旨的样子,配合地挺直身板,摆出楚楚动人的神色。

刚被余媺依惊住的高妈妈,见她打出的居然是感情牌,不禁觉得好笑。若是此刻余氏在这儿,打出这么一副感情牌,没有人不心念她的好的。可是余媺依这样在外养大没有丝毫情分的,说出这些话顶多是博人家个嘴里同情,反而是自降了身价。一个愚不可及的孤女,一个身无所长的哑巴,野心不小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底下人果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相说些浮于表面不走心地漂亮话。什么“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小姐太客气了”“奴婢们生受不起”,说的余媺依心中腻味。

暖芜将手里的纸抚平,硬咳两声打断下面的交头接耳,“媺依不孝,母亲在时未能侍奉左右。幼时蒙难,媺依被迫离开生母,寄人篱下。多少年来,媺依心心念念都是母亲与幼弟,日夜乞求神明,不曾一日有废···”

余氏待她的好,她都铭记在心,写下这些话时,也是情真意切。虽然她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并不知道她在外祖母那里生活的如何,但在余媺依的意识中离了母亲的孩子,大多都过得不好。她也是听到下人们的小声议论,才知道余氏当年是因为战乱中蒙难,才将她留在外祖母家,并非是有意弃她而去。她外祖母家,乃是制茶世家,余氏手里的秘方,便是祖传的古方。

高妈妈在下面听得直犯困,没见过世面的娇小姐,不通人情世故,自以为啼哭几声,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幼稚至极,无趣至极。高妈妈不小心闭上眼打了个哈欠,眼里挤出两滴温湿的液体。她听得太困了!还不如训斥一番来得实在!

“高妈妈这是怎么了?”暖芜突然停下来问,“妈妈可是夜里没修息好,我瞅着您那眼圈都红肿了。”

不过是打了个哈欠,哪有暖芜说的那么夸张。听了暖芜这么一说,纷纷都看过来,连余媺依头递来“关切”的目光。

“老奴没事,不过是风沙迷了眼睛。”高妈妈囫囵地拿手摸了把脸,讪讪地一笑。

“高妈妈这话说的不老实,好不容易才放晴的天,哪里有风沙。”暖芜这话一出,余媺依将脸一板,似乎是不高兴了。

高妈妈见暖芜分毫面子都不给,恼着刚要分辩分辩,暖芜又弯起了月牙似的眼睛,半打趣半关切地说道,“妈妈掌管着荷鲜楼的进项,这几日范家的来闹事,全府都是仰仗着妈妈您。这般劳累,哪还能休息好。我们一群小辈儿们见妈妈这般,真真是心疼得狠。”

余媺依适时地点了点头,以示支持。

纵使知道暖芜是故意在拿捏她,高妈妈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喜。小姐是个软弱性子,一应的事宜,都听暖芜的。只要将暖芜收过来,断了小姐的左膀右臂,荷鲜楼就能稳稳地握牢了。

“高妈妈既然如此劳累,不妨将荷鲜楼的进项交给小姐。夫人当日接小姐回来,便说过,咱们小姐迟早是要学着掌家的。”

暖芜不轻不重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狠狠浇在高妈妈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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