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长年养成的习惯,天刚亮,他便醒了,只是不知为啥,今天却不想睁开眼。
阳光顺着破旧的窗子,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竟然又开始昏昏欲睡。
只是,突然,一阵衣服的的摩擦声,将他瞬间惊醒,他半眯着眼,看着王师傅起身,走到佛像前站了一会儿后,才去拍醒那个小女孩。
他看着王师傅将小女孩带出门后,便睁开眼盯着那座残缺的佛像,为什么王师傅刚刚一直看着它?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他立马闭上眼,开始装睡。
王师傅抱着柴踏进破庙,走了几步,停下来瞟了一眼旁边闭着眼的展瑞,又若无其事的走向佛象的后面,呼吸急促,眼皮乱动,一看便知是在装睡,既然爱装,便让他装去吧。
王师傅从佛像的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没做停留的又向门外走去。
展瑞听到脚步声渐远,快速睁开眼,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佛像背后。
小丫蹲下树下,用手托住下巴,脚边放着两只死兔子,望着远方,她眼睛突的一亮,一把抓住两只死兔子,向着前跑去,“王爷爷,王爷爷。”
王师傅停住脚步,笑眯眯的看着小丫跑到他的面前,他一只手抓住两只兔子的耳边,一只手牵起小丫,“走,爷爷带你去洗兔子。”
昨天的一场大雨,让路变得泥泞不堪,马车只得慢吞吞艰难的走在路上。
小丫坐在车头,手里拿着一只烤成金黄色的兔腿,咬了一口嚼了几下道,“王爷爷,兔子真好吃。”
王师傅眯着眼笑道,“是吗?若有机会爷爷再弄给你吃。”
小丫擦了擦油腻腻的嘴,重重的点点头,她拿着兔腿,转过头,往后看了一眼,“王爷爷,昨天的叔叔为什么跟着我们?”
“也许是顺路吧。”王师傅收起笑容神色不明道,看来后面两人,怕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他都退出江湖这么久了,倒底是谁将他的消息传出去的?唉,现在只希望这一大家子别受到他的连累。
小丫点点头,又啃下一块兔肉。
马慢吞吞的走着,夜不耐烦的望了一眼前面的马车,“大哥,咱们跟着他们倒底是干嘛使?”
展瑞望了他一眼道,“因为我怀疑那个老头就是王一刀。”
“王一刀?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刀的王一刀?大哥,你别笑死人了,就这糟老头?打死我都不信!”
展瑞哼的一声,“人不貌像,你难道没发现他呼吸很轻么?”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叫你平时多练练内力,你偏不听,只知道练你那什么刀法,你难道不知道内力是一切武功之基吗?”
夜讪讪一笑道,“大哥,练这劳什子内力,要一动不动的呆上几个时辰,这确实...”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确实有点难。”
展瑞无力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以后吃了亏,便知道内力的重要了。”
“怎么会?只要有大哥在,我便永远不会吃亏,你说是不是大哥?”夜对着大哥讨好的笑了笑道。
展瑞摇摇头,无奈一笑道,“你呀,不过。”他又调笑道,“你这洞房花烛的时候要不要我也在?”
夜头一扬连忙摆手道,“大哥,这就不用了。这我能自己解决,不过。”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也不知娘这次给我安排了什么姑娘,希望别与上次一样,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展瑞“咦”的一声,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姑娘是个蛇蝎心肠?也许是你错怪人家姑娘了。”以夜看人的水平,这种事够呛!
夜脸色一变,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娘与我说,她给了我说了门亲事,于是我便爬到她们家墙头,想去看看她,可谁可知,她竟然,她竟然将一个小女孩打的皮开肉绽,所以,我便让我娘退亲了。”
展瑞眉头一挑道,“这事你怎么没与我说?”
“此事有甚好说的?”这么丢人的事,他才不会说。
展瑞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没想过,也许是那个小女孩犯了事才挨打的?”
夜眉头一皱,“就算是犯了事,也不该这么打,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叫得有多惨,罢了,不说她了,提起她心里便睹的慌。”
展瑞摇了摇头,从腰间抽出扇子,轻轻的摇晃,他从来不敢小看女人,不管是年纪大或年纪小的,女人呵,只有夜这个脑筋简单的人,才会将女人想的如此简单,女人狠起来,要超过男人百倍!
日头越升越高,明晃晃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竟感觉被火烤一样,小丫擦了擦头上汗,舔了舔自己的唇道,“王爷爷,还要多久才能到?”
王师傅用衣袖擦着汗,看了一下太阳才道,“还早着呢,若是按昨天的脚程晚上便能到,可现在路太难走,大概半夜才会到,还不知道在宵禁前能不能赶到呢?”
小丫“唉”了一声,托着自己的小脑袋,有气无力的看着远方。
王师傅好笑看着旁边的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头道,“小小年纪,切不可唉声叹气。”
小丫扬着头,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王师傅摸着她的头,看着远方悠悠的道,“因为气是一个人的根本,若长期唉声叹气,便会将人体内的气消耗一空,这样,人便会生病,一生病,便要吃药,药可是很苦的。”他转过头,面上一本正经道,“小丫要吃药么?”
小丫连忙捂住嘴,惊慌的摇摇头。
王师傅摸着胡子“呵呵”一笑道,“那便好,那小丫再唉声叹气,便要吃苦苦的药了,所以呀,小丫以后万不得唉声叹气了知道吗?”
小丫连忙点点头,直勾勾的看着王师傅。
她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这装小孩也是个力气活!
“那就好,小丫真是个乖孩子。”这样吓唬小孩子的话,他有好久没说了?呵呵,他都快不记得了,时间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他都快忘了儿子小时候是长啥模样了,不过,他却永远记得,那年的大雪,儿子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鲜红色的血将雪染红。
他当时哭了没?他忘了。
他现在只记得那血红血红的颜色,艳到刺进他的心,一辈子都洗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