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的意思是……皇上刻意叫人瞒着?瞒谁?瞒天下人?”梁宛凝似乎明白了一些,哀哀道:“还是瞒我?”
“回娘娘。据奴婢所知,皇上已密诏梁晟携家眷回都……”秋霜的声音慢慢轻了、再轻了、直到无声无息。
“哥哥要回都了,真好。”梁宛凝似在自言自语那么欢欣雀跃,只一瞬间就如冰峰一般,道:“携家眷……”呵,梁宛凝冷笑,谁叫这南岳皇室这般的人丁稀薄。
梁晟、梁晸最疼爱自己的两个同胞哥哥。一个为了自己的妹妹不惜与兄长兵刃相见、一个为了弟妹愿意与自己的父亲抗衡。还好,梁宛凝淡淡的舒了口气。还好,事后岳冷弈给足了他们荣华富贵。如今他们依旧声名显赫、称霸一方。
“何日可抵达?”梁宛凝的声音辨不清喜怒。
“已进入都城前方不远的落日城、若马不停蹄不日便可抵达。”
入夜,梁宛凝想了整日,只觉得头疼,终于有些乏了,就让初桃与觅荷找给自己烧了水。左右都是要失眠的了,不如想着洗个澡兴许能解解乏。
水真是很热,泡在里面,梁宛凝觉得浑身上下的筋骨都松开了,越来越乏了。真累!梁宛凝在心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泡了一阵子以后,觅荷又给她松了松骨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每每这个时候最深刻的觉得把觅荷放在跟前伺候真是对极了。
洗完澡,梁宛凝也不再梳什么髻了,左右也人没看了不是?乘着夜风披散着头发顺着内廊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寝宫里点着西域异族进贡的香烛,从前在西梁国什么没见识过。可到了南岳,这些可就都成了稀罕货。好在岳冷弈还算惦记着自己。得了些,总是不忘差人送些过来给梁宛凝使。
随着燃烧散出一种甜甜的味道,梁宛凝喜欢裸睡,所以不穿什么睡衣,只是在外面松松的拥着一条袍子,反正这天气也不怕凉着。
走进了寝宫,把觅荷留独自留在外面,自己裹着袍子就往内室去了。初桃紧紧的跟上,在内室帮她将袍子除去,梁宛凝立刻像只泥鳅一般滑进了被褥中。卷了卷,就把自己整个埋了进去。
初桃轻手轻脚的吹熄的烛火,退了出去。今夜,梁宛凝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迷糊间,梁宛凝觉得自己就快要睡着了,突然,朦胧中缓缓的恢复了一些意识。半眯着双眼,用力的闻了闻。
空气里除了那香烛的淡淡清香,还多了几抹浓重的檀香。越来越近。
这不是她凤鸣殿里的味道,她从不喜欢檀香,就像她从不相信满天神佛一样。准确来说,这不是西梁宫里任何一个人身上的味道。而这个时候,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去自由的出入她寝宫的只有一个人。
看着屏风后面一点一点靠近的烛火,梁宛凝顿了顿,懒懒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帘。假装自己已经睡下了。
“皇后已经睡了?”岳冷弈这句显然并不是疑问句。
“嗯,睡了。”梁宛凝动一动,生硬的回了一句,嘴角有一丝冷意。
即使梁宛凝闭着双眼,也能感觉到寝宫开始变得明亮。仔细听去,还有人往门外退去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想必现在就剩下她和岳冷弈两个人了。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内侧,悄无声息,静得好像睡着了一般。岳冷弈突然有些着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新的凤印皇后使得还习惯么?”
没话找话!梁宛凝没好气的嗯哼了一声,不客气,道:“自然不如旧的顺手。”
这个女人一向无礼,比如现在。但她从不这样无视自己。岳冷弈的焦急越发的明显。
一步,两步……檀香越来越近,一道身影在背后停住,接着床榻有些微颤,似乎又多承受了一份重量。
岳冷弈依靠在梁宛凝的床榻边。突然发现那原来绣着龙凤的床褥被换掉了,现在的被褥只是绣着简单的花色,颜色也是淡淡的素雅的浅色,看尽了争奇斗艳以后,在看到这些心里莫名的舒坦。
梁宛凝变了。虽然她的改变那么明显,一如那日二人在荷塘边的对话。是的,她变了。短短的时日,就让岳冷弈觉得之前那十几年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梁宛凝。一个人怎么能说变就变,而且还变得如此彻底。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个争宠的招数,但是,岳冷弈觉得,这样的改变似乎也不错,至少他是这场改变的得益者。
今日,自从他接到密报,就一直忐忑不安,昨夜二人的关系才刚刚有一些缓和的眉目。既担心她会来找自己吵一架,又期待看她再一次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想她却沉默着,照样吃饭、睡觉,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原本应该多等几日,可这些日子以来每一件事梁宛凝都沉默着,她的沉默终于让岳冷弈自己都有些着急起来。
“怎么?皇后就这么不待见朕么?还是非要朕醉的被人扶进来?”岳冷弈见梁宛凝迟迟不转身,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
“臣妾身子不大好,不敢将病气传给皇上。您是万圣之尊,请恕臣妾不能伺候皇上。”梁宛凝说着,又道:“时候不早了,皇上也早点寻个地方,早些休息吧。”
岳冷弈被梁宛凝堵得半天都不知道怎么接嘴,过了一会才闷闷的说:“起来吧。”然后他又说:“你转过来一点,我有话要对你说。”
梁宛凝见岳冷弈用了‘你’‘我’。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道:“皇上有何事但说无妨。”
岳冷弈看着身边半侧着的梁宛凝,只见她缎子一样黑的头披散在背后,就在唾手可及的的地方,如玉一般的皮肤躲在黑发中若隐若现。
他叹息,即便梁宛凝背对着他,他的脑海里依旧能描绘出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明艳不可方物的那一张脸!纵使后、宫美女如云,可依然只有梁宛凝能称的上倾城倾国,天人之姿!这张脸他明明已经就算是看了十多年了,应该早就看烦了才对啊。岳冷弈这么想着情不自禁的在梁宛凝的后颈亲吻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