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小虫的都是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这姑娘有个毛病,心情一好,就爱嘚啵嘚啵地说个不停,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话也多。是以楚傲教她剑法时,她老是唧唧歪歪地停不下来。好在几个月相处下来,楚傲早已习惯了这姑娘的性子,倒也没给她脸色看。
最后,小虫将目光落到楚傲腰间,七把轻薄如纸的飞刀正稳稳地插在刀囊中。
“对了,那天你那天和吕恒芳比武时,是怎么让飞刀飞回来的?”小虫突然问道。她一直认为,发出去的飞刀就如泼出去的水,若是一刀无法命中敌人,便只能落空,没想到楚傲竟一刀能当两刀用。
其实小虫也就随口一问,没想着楚傲会当真告诉她,即便楚傲不睬她,她也会立马另找到别的话题。可没想到的是,楚傲虽没有直接回答,却从腰间抽出一把飞刀,横在眼前:“那你看好了——”
雪亮的飞刀映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时,楚傲手一抖,那飞刀已如流星般飞向那道拉直的长绳,飞刀并非笔直发出的,而是倾斜了一定的角度。是以飞刀飞到绳前时,碰到绳子的并非锋利的刀锋,而是刀柄。那绳子弓弦一般,被刀柄拉出一个很深弧度,紧接着一弹,那飞刀便如利箭一般掉头,刀锋直直地刺向来时的方向。
以绳做弓,以飞刀当箭,这恐怕只有楚傲才想得出来。
即便别人也想到这个法子,只怕也无法像楚傲演绎得这般完美。飞刀飞出去时,究竟要倾斜多少度,用多大的力道。倘若倾斜的角度不对,刀锋便有可能割破长绳,无法飞回;又倘若力道不对,飞刀便可能崩断长绳,或者调头之后软绵绵的,毫无杀伤之力。
看到这里,列为看官或许会问,如果当时不在楚家的练武场上比武,没有那道长绳,那么,楚傲会不会败给吕恒芳?
当然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楚傲。
即便没有那道长绳,他一定也会想出其他的法子来。一棵树,一根木桩,一只鸟,甚至一阵微风,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武器。
“看清楚了吗?”此时,飞刀已稳稳地回到楚傲手中。
“没看清。”小虫茫然地摇头。
楚傲无语了。
小虫又兴致盎然地问道:“我随便指一个地方,你能命中吗?”
楚傲不禁哑然失笑,这是练习飞刀的基本功,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他楚傲就不要在江湖中混了。不过,对于小虫这种菜鸟来说,指哪打哪应该也是很了不起的本领了。
“你想让我飞哪?”楚傲微微一笑。
“刚才有只蚊子叮了我,我要你帮我把它的吸管削了,免得它再去叮霜霜和银戈。”小虫说着,一脸坏笑,哼哼,你真当我会给出这么小儿科的问题吗,既然你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那我自然要难为你一下了,于是朝一旁努了努嘴,“呶,就是它,花尾巴花腿儿的那只。”
楚傲转头一看,还真看到了一只花尾巴蚊子飞正嗡嗡地绕着他们飞,便抽出一把飞刀,眯起眼睛,瞄准一个角度,嗖的一声,将飞刀发了出去。笃的一声,飞刀钉进一棵大柳树的树干上,那花尾巴蚊子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半空中挣扎了一番,便嗡嗡地飞走了。
小虫没来得及捉住蚊子,只好趴在地上仔细找了起来,找了半天,果真找到一根黑细的吸管。小虫将吸管对着阳光,细细地看了半天,最后确认是从那花尾巴蚊子身上掉下来了。可怜的蚊子,就这样被一位武林高手用飞刀削掉了吸管,从此再也没法儿吸血了。
“我再指一个地方,你能命中吗?”小虫心中惊叹不已,却装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来。
楚傲将眉毛一挑,意思是随便你指。
“那儿,那儿有片树叶落下来了,在它落地前,你替我把它钉回去!”
“还有那儿!那颗枣子背面有个虫眼儿,你替我把虫眼儿剔了,但不许把枣子打下来!”
“……”
小虫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将楚傲的飞刀当玩具发着玩儿了。转眼间,七柄飞刀已经尽数发出,小虫却还意犹未尽。
“替我把飞刀捡回来。”楚傲淡淡道。
小虫只好撅着嘴去捡飞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都有楚傲的飞刀。她哼哧哼哧地跑了半天,总算捡回了六把飞刀,最后一把飞刀插在一棵高大的榆树上。
小虫愁眉苦脸地望向楚傲,意思是,太高了,我够不着。
楚傲却气定神闲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小虫垂头丧气地想,没办法,只好爬树了。
她将裙摆一撩(穿了裤子的),两腿盘在树干上,就要往上爬。楚傲刚好一眼瞥到,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一脚踏在树干上,人已飞起五六尺高,再伸手一摘,便将飞刀取了下来。落地后,楚傲一脸古怪地看着小虫,仿佛在看一只猴子似的。
小虫松开树干,放下裙摆,拍了拍手,笑嘻嘻地望着他。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爬树嘛。
楚傲看了她半晌,突然问出一句:“你想学飞刀吗?”
飞刀?小虫倒从没想过要学飞刀,当初她在客栈里就想好了,学刀学棍,学暗器,学练毒,都不如学剑好,想到这里,她脑子一抽,道:“我不学暗器。”
楚傲一听,气得脸都僵了,半天才扔下一句:“随你便。”转身便走了。
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小虫仔细一想,才发现自己二百五了,楚傲那样问她,分明是想教她飞刀,而飞刀是楚傲最擅长的武器,迄今为止还从未教过任何人,连银戈都没有教过,如今却想教小虫,这意味着什么?楚傲原以为小虫应该欣喜若狂才对,至少也该表现出一些激动和欢喜的模样,却没想到她竟一口回绝了,还诽谤他的飞刀是“暗器”,因此气得调头就走。
小虫再仔细一想,什么叫暗器?只有暗中发出的武器才叫暗器,而楚傲的飞刀是明着发出来的,所以并不能算是暗器。
一想明白,小虫悔得肠子都青了,由青变紫,由紫发黑,虽然她并不怎么在乎是否能学到飞刀,可若能借此跟楚傲的关系更近一步,那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被她弄砸了,即便她现在哭着喊着求楚傲教自己飞刀,楚傲恐怕也不会睬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