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练武场回来时,王渐飞一路吐血不止,吐了银戈满肩的血,此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葵心掏出帕子,替他擦着唇边的血迹,眼中泪光盈盈:“当初我叫你不要跟来,你不听,如今弄成这样,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又喃喃道,“凡哥,你为什么下手这么狠?难道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吗?”
“他在吃王公子的醋。”小虫脱口而出,“所以才将王公子打成重伤。”
葵心一惊,疑惑地望向小虫。
“骆凡一定还喜欢你。”小虫又说,“否则他不会吃醋吃成这样。”
葵心一听,立刻现出惊喜的神色,忽然发觉手被人攥住了,原来,王渐飞在昏迷中恍恍惚惚听到“骆凡”“喜欢”的字样,心里一急,便抓住她的手,嘴里还喊着:“葵心姑娘……葵心姑娘……”
葵心的眼眶又是一红:“都成这副模样了,还喊什么葵心姑娘。”
王渐飞攥紧葵心的手,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当他发现葵心并没有将手缩回去的打算时,终于不再叫喊,渐渐昏睡过去,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真是个痴情种。小虫在心里叹息,忍不住问:“葵心姑娘,你跟骆凡究竟是怎么回事?”
葵心叹了一口气,将自己与骆凡的故事说给她听。
原来,葵心和骆凡从小在同一个村庄长大,两家又是邻居,二人青梅竹马,感情十分要好。骆凡小时候身体孱弱,长得像小姑娘一样秀气,又常常和葵心姐妹们一起玩耍,因此总被一些乡间的顽童嘲弄、欺负,每每回家都是鼻青脸肿。
骆凡十二岁那年,有一次依旧是鼻青脸肿地回到家,回家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学武。”
只有学武,才能不再被人欺负。
骆凡的父母心想: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送他去习武强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将他送到乡里的武堂。葵心一听骆凡去武堂了,也吵嚷着要去,父母拗不过她,正要将她送去,却发现武堂不收女弟子,这才作罢。
骆凡走后,葵心每日都巴巴地盼他回来与自己玩耍,可他一去就是几个月,毫无音讯。终于有一天,骆凡回家了——是被人抬回来的。
原来,到了武堂,骆凡仍旧每天被师兄弟们欺负,而这些同门都是练过武的,下手自然比乡里的顽童狠得多。前几天,几个师兄硬逼骆凡从他们胯下钻过去,骆凡怎么也不肯,师兄们一时火起,竟将他的手脚绑住,倒吊在武堂后山的一棵大樟树上,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扬长而去。
等骆凡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葵心见了骆凡这幅模样,大哭一场,每日跑到他家中看望他,还偷偷将家里的鸡蛋拿来送给他吃。骆凡在家中休养了大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众人本以为这孩子再也不愿回武堂了,谁知他伤势刚好,立刻又去了武堂。
由于骆凡身体底子太差,又没什么天赋,因此饶是每天发狠练功,依旧追不上同门师兄弟,依旧是武堂中被人欺负得最狠的那一个。
一次,骆凡听武堂中的人谈论起一个消息,在离武堂两百多公里的青峰山上,住了一位武林宗师,该宗师年过花甲,正准备收几个徒弟继承衣钵,而他收徒的条件十分简单,不看家世,不问钱财,只看一点——资质。
于是,骆凡便匆匆回家,央求父母带他去拜见那位宗师。
夫妻俩一打听,发现果然有这么回事,只是据说不少身强体健、武艺不凡的少年都因资质太差而被拒绝,像骆凡这样身体孱弱,学武又毫无天赋的孩子能得到宗师的青睐吗?但是骆凡管不了那么多,坚持一定要去拜见这位宗师,夫妇俩只好依了他,收拾了一些行装,准备上路。
葵心好不容易盼到骆凡回家,谁知他又要匆匆走了,一问,才知道他要去青峰山拜见名师,便也要跟去。葵心的父母虽然是乡下人,却十分娇惯这个宝贝女儿,于是也带着她一同上路了。
出人意料的是,宗师只让两个孩子对着山崖高声呼叫了几声,便当场答应将他们都收下了。
原来,这位宗师所看重的资质并不是体格,也不是领悟力,而是嗓音。骆凡身体虽然孱弱,却能发出十分高亢清亮的声音,葵心的嗓音也是百里挑一,因此都得到了宗师的青睐。
就这样,骆凡与葵心成了师兄妹,二人一同跟着师父学武,每日朝夕相处,感情越来越深。学了几年,骆凡的身体也渐渐强健起来,终于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少年了。
一晃过了八年,一天,一个灰袍老人来青峰山做客,原来这老人是师父的师兄,也是葵心和骆凡的师叔。不知为何,葵心一见到这师叔,便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妖异之气。
师父也不怎么欢迎这位师弟,可灰袍老人却厚着脸皮在青峰山住下了,还时不时指点一下骆凡与葵心的武功。灰袍老人的武功十分了得,似乎比他们的师父还要胜出几分,因此不过短短几天,骆凡便与这位师叔打得火热。不过,葵心总是隐隐觉得这位灰袍老人身上有些古怪,不愿与他多加亲近。
有一天,葵心路过师父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师父和师叔的激烈的争吵声,隐隐提到了骆凡的名字,以及“休想害他”之类的话,她不敢仔细偷听,匆匆离开了。
葵心找到骆凡,将这件事说给他听,骆凡的表情十分古怪,葵心起了疑心,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骆凡却不肯回答。
幸好第二天,灰袍老人便离开了,葵心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能回到之前的平静日子了。可是自从灰袍老人走后,骆凡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练功时也时常走神,葵心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怎么也不肯回答。
终于有一天,骆凡留下一张字条,让师父和师妹各自珍重,便离开了青峰山。
骆凡走后,师父十分颓废与伤心,葵心却发誓一定要找到骆凡,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葵心辞别师父,四处打听骆凡的下落,终于在京城找到了他。可是骆凡却仿佛不认得她一般,也不与她一句说话。葵心日日来找他,他日日都是如此,最后,他干脆来个避而不见。
葵心找不着人,一怒之下丢了一句话:他什么时候愿意见她了,就去莳花院找她!
葵心本以为这样就能逼骆凡现身,谁知骆凡竟还是不肯与她相见。葵心又急又恼,便赌气一直留在莳花院中,就这样过了一年。
一年后,江湖中传来蓝钰挑战江湖群雄的消息,葵心知道骆凡一定会去观看,于是也来到了暴雪山庄。后来的事,小虫都知道了。
听完葵心的故事,小虫皱眉道:“骆凡变成这样,一定与你那位师叔有关。”
葵心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凡哥多半是受了他的蛊惑,才会离开我和师父。”
“你那位师叔到底是什么来头?”小虫又问。
葵心摇头道:“不知道,凡哥走后,我问过师父关于师叔的事,可师父一提到他便气得全身发抖,只说他是师门败类,同门之耻。”
正说话间,银戈和一个郎中匆匆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