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现在是黑天,光溜溜的大树上趴着一个黑衣人才没被发现。
现在姚宝儿心里那叫一个悔啊,闲的!她真是标准的闲的!在屋里等消息不是更好吗?干嘛非得趴大树杈子上等,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看人家贺连胜,那地方选的又背风,又能听得到,哪像她,趴这么高的树杈上除了黑瓦白雪之外再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北风呼呼的吹,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姚宝儿抱着树大树杈的胳膊已经冻僵,现在她稍微有点动作都将导致失去平衡,并最终落到地上,暴露行踪。
强忍着想搓手的欲望,姚宝儿咬住嘴角死死的抠那树杈,等呀等,终于盼到贺连胜从廊檐下翻出来,轻轻落到大树之上,抱起姚宝儿两人一同离开。
“都,都说什么了?”裹着被子,姚宝儿一边抖得像只鹌鹑一边问。
“咱们当初留下那两个狼头被毛少牧拿去人头榜领了赏钱,本以为是件扬名又得利的事情,谁知道漠北双狼还有个徒弟叫郎云雕。”
“哦!”姚宝儿点点头,“原来还有个小狼仔子?叫什么名字,人头榜上有他的名吗?”
小狼仔子?人家比你大很多好不好,贺连胜摇摇头,凡事认真的他和事事不上心的姚宝儿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我以前从没听说过此人,刚才听毛家父子说他以前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都隐居在大山之中,这一次为师报仇才会出山。”
“哦,这么说他不是坏人喽?”
“看你怎么分吧,他出山第一件事情就是挑了人头榜运阳分楼,一出手便是十三条人命,皆是一刀毙命。”
挑挑眉头,姚宝儿从被子里伸出捂得通红的小手挠挠脑袋,这事不太对吧?虽然她没干过杀手这个行当,可杀人可不是拍苍蝇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一出手就是十几条,这绝对不是雏儿能干的活儿!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人头榜把他师父排在其中吗?这也太霸道了吧,欺负武林没人是不是?”接着贺连胜递过来的温米酒,姚宝儿一口全干,喉咙里、胃肠里、肚子里全都暖烘烘的,真舒坦。
“应该就是迁怒到人头榜,毕竟运阳离漠北最近,而且,挑了运阳分楼之后他还在墙上留言,直言下一个目标就是毛少牧。”
这么猖狂?姚宝儿信奉的是闷声发大财,低调才是王道,偷偷摸摸把该偷的偷光,该杀的杀光,然后再回到作案现场围观,这才是坏人该干的事情。
留言?傻瓜才这么干!就像电视、电影上好警察开枪前总是先喊一嗓子“不许动,警察!”或者是“FBI!”“NYPD!”什么的,然后犯罪嫌疑人不是跑掉,就是回手一枪,简直是傻透了。
直接抬手就是一枪,世界不就和平了吗?
姚宝儿搓搓热乎乎的脸蛋,好像酒喝的有点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他们为什么非得逼我承认自己的身份?”
贺连胜的脸色不怎么自然,“他们是打算拿你当挡箭排,迫使顾前辈出手保护平安镖局,甚至是灭掉双狼的徒弟。”
“一窝臭不要脸的!不过他们真是好胆量。”想着糖水大叔寿诞的排场,姚宝儿又不懂了。
贺连胜听出姚宝儿背后的意思,却没敢开口,心中庆幸,幸亏姚宝儿的轻功不咋地,没法子亲自去偷听,不然这梁子就越结越大了。
毛家人向很多人求援,给回应的很少,其中就有他的师父,吕爱斗吕盟主给他们回信,而信的大意就是让他们把姚宝儿拉来,师父的题意他懂,想借这个机会除姚宝儿,他觉得丢人,姚宝儿再有错那也是个玩心重的孩子,一个武林前辈竟然使这种手段……
“那么郑镖师在这里头是怎么一回事儿?咱们来的时候我看他蔫头耷脑的,不是都没他事儿了吗?”
贺连胜没接姚宝儿的话茬,只是又给她倒了一杯温米酒,递过去。
有些人喝酒越喝越清醒,大概姚宝儿就是这一类人,瞪着两只雾蒙蒙的大眼睛,姚宝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有便宜占时他们老毛家顶上去了,现在人家徒弟找上门了,有危险了,又怪起郑镖师,对不对?”
把杯子往贺连胜怀里一扔,姚宝儿意兴阑珊的往床上一倒,“真是一家畜牲!没意思!咱们走吧,师祖和师父倒不会为难,可没必要为了这么一家人折腾他们。”
“那郑镖师怎么办?”
“能怎么办,摊上这么一户不靠谱的东家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这树是他自己栽的,果子自然也要他自己吃。”
这就是观念上的差异,贺连胜从没听过有人会把不忠的言论说的如此天经地义,无力道:“你……”
“谁让他偏要一棵树上吊死呢,我要早闪人了。”姚宝儿捂嘴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要说办法他也有,只是他还记得之前他答应姚宝儿的话,所以询问道。
“方法嘛两个,第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咱们要离这窝禽兽远远的,至于说他们跟小狼仔的事情爱咋地咋地,跟咱们没关系。第二嘛,你心里对郑镖师有愧,那就带着郑镖师走,回头给他介绍个更好的镖局就是了。”
“平安镖局有今天这局面,你我都有责任。”
啊呸!要不是天太冷姚宝儿都要从床上蹦起来狠狠的扇他两个耳光,再端一盆水浇他头上,气死人了,怎么还有这么二百五的人,竟然如此热衷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他是属屎壳郎子的还是属苍蝇、大蛆的,屎盆子对他就如此有诱惑力?
如果毛家人不贪人头榜的悬赏和名声,该是郑镖师的都归郑镖师,现在他有难了,姚宝儿相信自己会义不容辞的冲上去,把这个麻烦解决掉,可是现在是毛家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关她什么事情啊?
“嗯,你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应该看着他们死光光,这样就没我的责任了。”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姚宝儿气极了,看那个家伙就不顺眼,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刀,瞄准勾环上的丝绦用力一甩,银龙勾环便落到地上,天青色的帐子落下,把贺连胜隔在了外面。
“郑镖师一辈子都在平安镖局,他的儿子、女婿、孙子都是平安镖局的人,哪能说走就走,真要这么容易还好办了。”
呃,好像是有点麻烦,生气归生气,姚宝儿偶尔也是个讲理的人。
见姚宝儿不说话,贺连胜又接着说道:“再说运阳那边的人多无辜,就是因为在人头榜上有漠北双狼的名字就失了性命,要知道分楼只是负责接洽业务,从不负责谁上榜,谁不上榜,可以说那十三条人命都是因为你我才……”
“最小的才三个月大。”
姚宝儿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呼的坐起来,竟然还有小孩子?身为现代的灵魂,无辜稚童是她的底线。
“好吧,你去找找那小狼仔在往在什么地方。”